柳雲溪這些日子原是去泰山了。
那日下午,蟲娘一人步行來鋪裏,說是在秀珠樓悶悶的沒意思,特意來找我說話,告訴我柳雲溪的去向。
知道他去哪裏,我就安心許多。因此也可以有些盼頭,盼著他或許回來以後還能見上幾麵。
明明我倆不該有關係,可偏偏剪不斷,理還亂。
蟲娘在鋪子裏坐下,我倒茶給她,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中間是我新置的方桌,細頸瓶裏也插一枝柳枝。
“生意可還好?”蟲娘也不喝茶,坐著看我問道。
“嗯,每日都能早早賣光。”我也坐著,左腳搭在右腳上,手搭在腿上,看著我辛苦經營的鋪子。
現在我能養活自己,這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交待。
“那就好,看你一個女子經營這鋪子,真是……。我若有你這般魄力,也不在那青樓呆著了……”蟲娘似乎是羨慕我,微微含笑對我說。
“一個人在外,不靠自己沒辦法……”我也是無奈,但這就是事實啊。
蟲娘莞爾一笑,“可有中意的公子?妹妹歲數也不小了吧?”
沒想到蟲娘會這麼問我,搖頭紅臉說句謊話:“沒有。”
“嗬嗬嗬,那就好辦了……”蟲娘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蟲娘買些點心笑盈盈的離去。
幾日未見柳雲溪,打理起鋪子也力不從心。
我也曾偷偷想過,如果他成親,會不會給我喜帖呢?
如果他成親,我是不是就死心了呢?
這幾天總是陰雨連綿,和我的心情一般。一場秋雨一場寒——街上往來的人就少些,點心也做的少些。茵茵白日幾乎都在作坊那邊,隻有婆子和我在店裏。
每日都有個大戶人家的小廝,在天快黑時把剩餘的點心全部買走。
這日天將黑時點心才賣完。外麵似乎比往日更清冷些。被風雨吹落的黃葉粘在石板路上,幾個勤快的酒家掛出燈籠,在秋雨中搖擺不定,街上行人也都行色匆匆,誰也不願在這風雨中瑟瑟……
正要打烊關門,聽見“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馬上的人戴著鬥笠,披風隨風揚起,看不清他的麵容,接近我的時候,“嘶——”地一聲停在我眼前,卻嚇我一跳。那人跳下馬,摘下鬥笠,熟悉的笑容就立刻溫暖到我。
他剛從泰山回來就到鋪子裏來。
“我來看看,我也是合夥人了,嗬嗬……”說著就跟我進到鋪子裏。
外麵風雨飄搖,趕緊沏壺熱茶給他倒上。雨水滲到鬥笠裏麵,將他額上的頭發都打濕了。
“柳公子去泰山,這是剛回來麼?”眼見茶碗幾口就喝光了,我再給他倒一杯茶。
“嗯,有點私事跑一趟,也和薛捕頭聽到些線索,過去看看。”他又很快把茶喝光,應該不是餓了就是渴了。
又端些點心給他。果然是餓了,雖然吃的很文雅,可是我數著他一共吃掉五塊。
“小娘子這幾天怎麼樣,還好麼?”吃完最後一塊點心,他又恢複慣有的優雅。
柳雲溪似乎也比較關心我,這是最令我難以捉摸的。
“我……挺好的……。”隔著燭光我說道。
“嗯,味道不粗,比我以前吃過的都好。”他似乎也沒什麼話可聊了。
尷尬啊。也許見一麵,能見到他就夠了。說話的環節可以省略掉。
問及他案子進展,隻是鎖眉搖頭,卻問起鋪子裏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