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敗的大宅孤獨地佇立在原野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門口台階已經爛掉,大門斜斜地掛著,上麵還吊著一個隻剩竹骨的燈籠。
看這大門的第一眼,感覺並不得恐怖,隻覺得荒涼。
雨越下越大,楚楚提燈籠在前麵帶路,儼然另一個小型柳雲溪。
黑暗中隻能聽見春雨落地的沙沙聲,完全看不清院子裏的情形,隻覺得蕭條,大概也因心理暗示。
柳雲溪牢牢握住我手,同撐一把傘。磕磕絆絆地進到屋子裏,潮氣和久無人居住灰塵的味道立刻籠罩著所有人。我隻覺著新奇和刺激,絲毫未感到害怕。
一個燈籠和兩個火把,就把這個大廳由漆黑變得昏暗,這下,一眼看到的就有些恐怖了。
房子正廳方方正正、裏麵空蕩蕩的;地上散落些幹草、木頭碎屑;窗子和門也破爛不堪。
這間屋子房梁很高,四處都是蜘蛛網,有完整的,更多是已經破爛的,隨風抖著。
一陣風吹來,歪斜的門窗隨之吱呀作響,滲著一種鬼魂欲來的前奏氣氛。
我們一共十六個人,這個大廳足夠大,兩邊還有側室,隻是沒人願意離開去側室。
每個人都自覺地忙去,都沒被這環境影響。
柳雲溪站在堂內,緊緊握住我手,打量四周。
“雲溪,你以前在這裏過過夜??”我輕輕問他。
“楚楚來過、我沒有;她常走這條路,地圖都用不上!”他輕聲回我,像是怕驚動這破屋的鬼魂。
楚楚直奔堂內最裏麵,在靠牆的一張供桌上燃三支香,虔誠地拜過後,把香插在香爐上,再放幾個大餅在邊上,才把那個貼了封條的箱子,安置在供桌邊的角落裏。
燈籠就放在供桌上。戚葦堂的一個人在角落找出一個火盆,吹了吹裏麵的灰,瞬間被嗆得直皺眉毛。不久,一盆火就然起來。
火光將房內照的更亮些。
我走近供桌看,上麵供著一尊兩尺多高的關公橫刀像,香爐裏的灰燼已經很久沒清理過。
柳雲溪也虔誠地上了一炷香。
門右邊的一扇窗,窗紙早就千瘡百孔,窗格子也零零落落,本來潤物無聲的春雨,落在窗欞上,也衰敗成惱人的噪聲。
這座宅子雖然破敗,卻掩蓋不住昔日的氣派——僅房梁用的木頭,都有臉盆口那麼粗;火光照到的範圍有限,看著黑洞洞的房梁,反而覺得更加陰森恐怖,我猜沒人可以盯著看十秒鍾。
這廳裏實在沒有可以燃燒的東西,可以抓到的幹草木屑都丟進火盆裏。我也蹲下身準備尋些可以燃火的丟進去,還未看清地麵,就被柳雲溪拉起來,他的眼神告訴我,我不該這麼做。
聽他們閑聊才知,能燒火的,早就被他們燒光了,隻剩供桌還安好。幾個人去側室轉過,才尋來幾條長短不一的木方。
“床腿兒!”其中一個人說。
戚葦堂除了楚楚,另外的七個人圍著火盆吃些幹糧,楚楚叉腿坐在箱子上,斜支著頭沉思,姿勢像極了我身邊的男人。
我看看楚楚,再看看一邊的男人,他也皺著眉不知如何是好。
柳雲溪終於也開始忙碌、鬆開我手。他用劍鞘扒拉著右邊牆壁地上雜亂的幹草,眼見收拾不幹淨,他皺眉蹲在地上用手輕輕掃著,我也蹲下一起打掃,剛伸手出去,就被他捉住手腕,輕推到一側。
“柳雲溪,我不是瓷娃娃,我什麼都做的來啊!”我低聲抗議。
他並沒理會我,自顧整理,須臾,起身拍拍手,對我說:“今晚就將就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