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注意到我微微的動作,順著我眼望的方向,輕推了推我道:“咳,走吧妹子。”
我隻是不知道引嫣閣會不會火山爆發。
她還在“暖被待君歸”吧……
客房裏擦地蛇正赤裸半間坐在椅子上。
見我過來,一臉的不好意思。
他起身對我說:“咳,淼淼,這麼晚了真不少意思,其實我說沒事,明日也不遲……”
我打斷他,這事是我疏忽了。
我忙按他坐下,否則我很難看到他肩頭。
我讓婢子多點幾個蠟燭,又讓易水寒去準備些熱水,好支走她。
“麻煩姐姐準備些開水、還有幹淨的粗布……這些事,姐姐親自去做孟大哥這傷才好得快……”
我打趣他倆,好讓支走她不那麼明顯。
我絕不怕別人詬病我和擦地蛇獨處。我這兩句話對水寒很是受用,她離去時還叫走唯一的婢子,因她對這大宅院還不熟悉。
這婢子還是猶豫下,她是要為我的名聲著想。
我笑著揮揮手叫她隨著水寒去就是,不必為我擔心。雖然她離開時有些不情願和膽怯,最終也不能違抗我。
她可是深知老爺的性情,生怕闖禍擔責任。
從前的柳雲溪可沒這麼好伺候。
眼見婢子的表情,擦地蛇嘲笑地道:“你可知這院子的主人,從前有多可怕?他從不叫人說,我還非得告訴你不可——他原來可叫冷麵神!”
我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中間和他隔著方桌。我自然知道小蛇出賣柳雲溪的原因,無非因為柳雲溪占了他便宜,成了他小姨夫。
我掩口而笑道:“大外甥果然知道該和誰親近些,可我為何從未聽人提過冷麵神?”
他大笑,亂糟糟的胡子也抖著:“他不讓說,誰敢說?!他以前真是配得上這個綽號,就隻有在青樓聽曲兒喝酒的時候,才不那麼冷酷無情,但也是鬱鬱的。正是那個時候蟲娘才多少入了他眼,我還以為他真能轉性呢,哪知聽曲兒還行,過夜就……哈哈哈哈,這一點他可不如我。”
聽夫君的軼事,還是蠻有趣的,可我從不覺得他有多冷酷無情。我記得第一次見到櫃台後的那張臉,就是春風滿麵的。
似乎隻有那次他生氣,我才算見他黑著臉的一麵。
夫君說過,小蛇實際叫何夢龍,他娘姓何,他爹姓孟,他離家出走闖江湖後,就自稱“孟龍”,他在歡樂穀呆過半年,他爹送他的名號就是“采花蛇”……
我笑著,沒想他從前並不是個暖男。
見我笑得開心,擦地蛇又抬眼道:“知道你讓他改變多大麼?我簡直可以代表他手下的芸芸眾生感謝你,包括園子裏的花花草草、他養死的孔雀仙鶴,無一不受你的福澤啊……從前,他也就能在柔荑麵前笑笑,無一都怕他……”
咳,被人恭維的感覺真是好,不管是不是膚淺。
花花草草、孔雀仙鶴……
“感覺我功德無量啊……”我咯咯笑著,沒想到他從前這麼讓人害怕。
小蛇繼續開心地細數:“他從前睡的不好,總是失眠,要麼就要靠喝酒,喝多才能睡過去,後來酒量也越來越大……我見他現在睡得可好,日日都精神抖擻……”
我忽然察覺小蛇有些不對勁,他為何說了這麼多,而且還是在強調我對柳雲溪的重要性……
我警覺地打斷他:“大外甥,你要離開?”
隨著他歡樂的表情僵住,我隻覺得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