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帶來了皇上的密旨,她恨得咬牙也不得不離開江南,若是她不走,便是抗旨,這可是大罪。
她想了許久,還是想明白了。給江雲軒做五年侍婢的期限還有幾個月就到了,他必然是不甘心就這麼過去了,餘下的幾個月,想要好好折磨她的吧?
回京城的路上,雖然有暗衛看著,可她還是找著種種借口磨磨蹭蹭,拖延了好幾天。她不知道,從密旨頒下的那一刻,京城中,有一個人,便開始度日如年,陷入蝕骨的煎熬中了。
雲軒站在廊下,看著那開的正盛的海棠樹發呆。春風柔柔的吹著,花枝微微顫動,鼻端似乎還有花瓣的香氣,耳邊似乎還有某人的怒喝聲:“江雲軒,你這條狼!”
他哪兒像狼了?他溫柔的不得了,隻是他的溫柔,她總是看不到,非得一次一次激起他心底的怒火,然後自己也生了氣,才算完。
思緒有些飄移,眼前也變得模糊,依稀看到海棠樹下站了一個俏麗的身影,淡淡的粉紫衣裳,長長的黑發垂在腰下,她摘了一朵海棠花,輕輕的笑,一開口,聲音好聽的不得了:“翠濃,來,給你戴朵花,瞧瞧多好看!”
似乎翠濃在笑著回道:“你自己留著吧!你最愛海棠。”
那張嬌美的容顏又轉了過來,看著他,露出了難得的笑臉,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不懷好意的說:“來,江雲軒,給你戴朵花,這麼漂亮的花給你戴最合適了,絕配!”
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極好,居然也對著她笑了,輕聲問:“怎麼適合我了?如花一樣嬌美,是形容你們女子的!”
“不是哦,”她笑的沒心沒肺,說出的話讓他想要掐死她,她說:“鮮花隻能插在牛糞上,你戴最合適!”
隋青和翠濃“噗”的笑出了聲,他眼底冷光一掃,他們又趕緊閉上了嘴,卻依然在低頭偷偷的笑,肩膀都忍不住在顫動。
他就不該放鬆警惕,早該想到她對他一準說不出好話來,他氣惱的邁開腳步就去抓她,她圍著海棠樹邊笑邊跑,他停下她就停下,然後吐吐舌頭挑釁一下,他再追她再跑,終究是他心軟了,看著她跑的汗都出來臉都紅了,便佯裝自己累了,轉身跑到石桌前坐下,她才得已扶著雙膝不停的喘息。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極少有的和諧,雖然看起來是在吵鬧,其實想起來都是甜蜜的,可是這樣的快樂,在她離開後的兩年,再也不曾出現過。平靜的兩年,孤獨的兩年,如死水一樣不起波瀾的兩年,心底的煎熬除了最信任的隋青和翠濃,無人能懂。
現在,她要回來了,她終於要回來了!若不是他發了狠去求父皇,即使到五年期限了,她也鐵定了不會回來,因為,在她的心底,從來就沒有過他,從來沒有!
“王爺,”隋青的出現,打斷了他的回憶,他驀然回神,隋青又繼續稟報道:“接到飛鴿傳書,杜小姐就在這幾日就會到了。”
“這幾日到底是幾日?”他的口氣竟急躁了起來。
“這個……”隋青冒汗,輕聲回道:“這個不好說,原本是還有一兩天就可以到,但是…..這一路上,杜小姐一會兒說肚子疼,一會兒說腳疼,一會兒說頭暈,一會兒說天氣不好,若是還磨磨蹭蹭拖延著,也說不好幾日能到。”
江雲軒咬起了牙,惡狠狠的說:“她夠狠!等著吧,她回來本王捏死她!”
說著,冷冷拂袖進了房中,將門也重重甩上了。
隋青被巨響驚了一跳,眼角抽抽了半天,抹了抹額頭的汗,小聲嘀咕:“杜小姐要是回來了,還不知道誰捏死誰呢?”
房內傳來一聲怒吼:“死隋青,你方才在嘀咕什麼?”
隋青嚇得拔腿就跑,一溜煙出了後院才停下腳步,拍了拍砰砰狂跳的心口。王爺的內力好,竟把他的嘀咕聲聽了個一清二楚,嚇得他小命都要沒了。
染染坐在馬上裏,心不在焉的撩開車簾,對著外麵的車夫,也就是喬裝的暗衛囑咐道:“我困了,咱們找間客棧投宿吧?今兒就不走了。”
車夫狂汗,抬頭看看初升的太陽,溫聲勸道:“杜小姐,您就在車廂裏歇息一會兒吧!再拖延下去,皇上就該惱了。”
染染冷哼一聲,甩下車簾,雙手托腮,有些心煩氣躁起來。
回到京城拜見了杜夫人,鐵定了還要回雲王府,想一想她就有點怕,那該死的江雲軒,不知道會怎麼折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