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夫人緩緩站起身,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液,看向坐在椅中淺笑的美麗女子,再看看她懷中如粉妝玉琢的小女娃,諾諾的開口:“娘娘,您能信任民婦是民婦的無上榮耀,娘娘托付的事,民婦肝腦塗地萬死不辭。但……但公主年紀實在太小,一還不到學武的年紀,二這裏是山村野寨,隻怕不如宮中錦衣玉食,若虧待了公主,民婦……”
女子笑著伸手扶了一下,輕聲說:“師娘坐下說話。染染在莊裏學了兩年功夫,知曉師娘的為人,將晨歌托付給師娘,染染一百個放心。至於宮裏……”
染染歎了口氣說:“若師娘真是為晨歌著想,一定要收下這個徒孫。宮裏雖然什麼吃用都不缺,卻惟獨缺了自由,更缺了與自然相接的靈氣。晨歌打小就中過毒,雖然毒性已經解了大半,可體質還是很弱,這翠泉山莊依山傍水,綠木成蔭,誠如世外桃源。本宮特地讓太醫仔細勘查過,這裏的空氣和水質都極為適合晨歌的調養。所以,本宮還請師娘一定要收下晨歌。從今以後,翠泉山莊的一切吃喝花費用度,都由本宮照應著。”
越夫人依舊欲言又止,染染了然,溫聲解釋道:“染染知曉自打師傅去世後,師娘再也不問俗世,也不在乎名利和財富,隻想過寧神靜心的日子。可是師娘,您是一個向善的人,染染在山莊學藝時,您常常教導染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宮的孩子打在繈褓中便遭人毒手,她何其無辜?染染每每想起,便心痛如割夜不能寐。師娘,世事險惡人心複雜,染染可信任的人有限,適合晨歌休養的地方,更有限,還請師娘幫染染這一次,師娘的大恩,染染定當銘記於心,永生不忘。”
說著,抱著晨歌便要跪下,越夫人嚇得連都白了,忙雙手扶住,不住的歎息:“千萬使不得,折殺民婦了。娘娘快請起,民婦答應就是了。”
染染這才站起身,抱著懷中瞪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的晨歌,教導著:“晨歌,快叫師姥。”
小丫頭咧開嘴,甜甜的笑著喚道:“師姥!”
越夫人忍不住笑道:“這丫頭,才四歲嘴就這麼甜,真是有靈氣。”
話音剛落,晨歌向她伸出手,笑著叫道:“師姥抱抱!”
越夫人愈發驚喜,忙伸出雙臂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中,初始還帶著幾分敬畏,可當晨歌咯咯笑著伸出小手緊緊捧著她的臉,拿小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輕輕蹭著的時候,她的眼淚滾滾而落,緊緊將晨歌抱在懷中,哽咽著說:“這孩子,讓人不喜歡都不成,怎麼這麼會暖人心呢?”
染染的眼淚也落了下來,伸開雙臂又一次緊緊擁抱了一下女兒,哭著說:“師娘,染染就將晨歌拜托給您了。”
越夫人點點頭,紅著眼眶說:“你放心,我待她必然如待自己的親孫女。”
染染擦去眼淚,拍拍手,嘩啦啦湧進一屋子的人,足足有好幾十。越夫人的眼淚戛然而止,眼角抽抽了半天,囁嚅著問:“這……這都是來侍候公主的?”
老天爺,她這小小的山莊已經收了二十幾個徒弟了,若再來這麼多人,不把她的老窩都擠塌了?
染染笑著解釋道:“師娘誤會了,這兩個丫頭,是本宮信得過的人,也有功夫,她們打晨歌小便近身侍候著,而且晨歌的毒還需繼續服藥,她們是最了解的,隻怕晨歌一時還離不開,就讓她們留下吧!一來能幫著您,二來晨歌也不會乍一到不熟悉的地方便哭鬧不停。後麵這四個丫頭,請師娘留在您莊裏做做飯打打下手,不需特別優待,且當普通人看,不過,她們也都是一頂一的大內高手。剩下的那些,會隱居在您山莊的外圍,山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立刻知道,若是有危難,馬上便可來支援。”
“你跟師娘說句實話,這外圍到底藏著多少你們的人?”
染染不語,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個?”
“……”
“十個?”
“……”
“一百個?”
“……”
“一千……千個?”
“嗯!”
越夫人雙腿發軟,額頭冒汗,可是晨歌抱著她的脖子親昵的不得了,讓無子無孫的她,立刻便喜歡上了,一刻也不舍得放手。
染染又解釋道:“染染知道師娘喜歡清靜,染染保證,在山莊裏的這些人都聽師娘的,絕不會亂作主張。晨歌的到來也許會給師娘帶來多多少少的困擾,有些人幫著保護,是有必要的。至於山莊外的,除非山莊有大事,否則他們永遠不會出現在您麵前。”
越夫人這才點點頭應了,染染鬆了一口氣,心中萬般不舍,也隻能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