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劍頂上,眾人無一不是好奇地盯著那彩繪屏風看,簡直恨不得將那屏風給看穿。
屏風之內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就像是裏麵根本沒有人一樣,教人更加好奇這無樂公的長相起來。
那靜王高群究竟看到了什麼,方才還又是吵鬧又是掙紮的,怎的現在變得這樣安靜?
眾人哪裏知道,此時屏風之內的高群,竟是震驚得久久不能言。
這大概是高群這輩子受到的最大的震動。
他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他的眼眶發紅,眼珠都要瞪出來,甚至連額頭上都起了條條青筋。
“不……不可能……!”許久許久,高群才用顫抖而又無力的聲音道。
高弈則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抓起他的手摸自己的臉:“我的好四弟,你再仔細看看。”
高群木然地被高弈抓著手,當他觸到高弈的臉時,就似碰著炭火一般地縮回手來,看著他,驚道:“高……高弈!”
高弈一笑:“是我。”
突然,屏風之外的眾人聽見從屏風內傳來一聲怒吼:“怎麼是你!”
真是聽得眾人心癢,這高群還與無樂公見過了?無樂公究竟是誰啊!
“一直都是我。”高弈看著他,幽幽道。“早在你十幾歲的時候,我就辦了這無樂堂。”
高群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眼光不由得移向了高弈的腿。
高弈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我的腿,其實早在我落入冰湖的第二年,便好了。這麼多年來,我隻不過是裝給父皇看,裝給你們母子看罷了。”
高群這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訊息,似乎一時間還承受不來,隻是喘著粗氣,驚恐地看著他。
高弈用力捏起高群的下巴,蔑笑一聲,道:“就你這點江湖經驗,還想跟我鬥?我至少比你在這江湖中多混了十年,你要拿什麼跟我鬥?”
高群咬緊雙唇,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眼中情緒複雜 ,有不甘,有怨恨,甚至還有一絲羞恥。
“沒想到,你在朝堂上鬥不過我,在這民間江湖,還是鬥不過我。”高弈憐憫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段,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低級,幼稚?”
高群被說得無可反駁,氣得渾身顫抖,看著高弈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但在高弈麵前,他卻無能為力,隻能任其魚肉。
“陳家一事,包括你在靜州的時候,白門的人,加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指使的。”高弈將事實一條條一件件地列給他聽,似在陳述高群的罪狀,高群的臉色是越聽越難看。
“你還真以為無樂公就是雪海之主麼?”高弈嗤笑一聲。“你從頭到尾都在入我布好的局而不自知,真是可悲。”
“自匈族一事後,父皇根本就不再信任你,就算你這回拿到了華容劍,那又如何?”高弈眯起眼看著他。“該貶你,還是繼續貶你,直到你老死,他都不會讓你再踏進京城一步!”
“你這個混蛋!”高群已經是怒不可遏,他現在才發覺,自己一直以來都被高弈玩弄於股掌之間,被他耍的團團轉,像個猴子一般滑稽可笑。
他怒而掙開高弈,反揪住他的衣領,雙眼已經因為暴怒而紅得厲害:“我要殺了你!”
高弈輕鬆便掙開他,反手一甩袖,袖中刀出,架在了高群的脖頸上。
“還是右手刀方便。”高弈不禁感歎一聲。“這十數年來,為了不讓人看出我的身份,我一直苦練左手刀法,至於右手刀,我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
說著,他又看向高群:“四弟,你看你,就算再生氣,又有何用?最終連我一招都接不了,還不是個廢物?”
“你……欺人太甚!”高群怒罵。
“我欺人太甚?”高弈麵上露出嘲諷的笑。“若非當年你與你母妃處處針對我和元嬪,我又何必記仇至此?”
高群理虧,無話可說。
高弈看著自己的皇弟,突然湊過去,在他耳邊狠聲道:“我告訴你,華容劍,隻能是我的。”
他說這句話時,是不容反駁與拒絕的語氣。
“至於你,被貶巴蜀至老死,或者在這裏被我殺死,你可以選一個……”高弈道。
聽完高弈此話,高群愣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數聲,道:“我兩樣都不會選!”
說完,他竟直接伸手轉動高弈的手腕,隻見刀光閃過,高群脖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兩樣都沒有選,而是選了自殺。
高弈也沒想到,到非常時刻,這四弟竟還能有這樣的骨氣,下意識便將他接住。
高群尚還有一口氣,他死死抓著高弈的衣領,直至鮮血將他的白衣領染得殷紅,他的眼神依舊是怨恨的,他瞪著高弈,道:“高弈……事到如今,你……你休想再羞辱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