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雙精致繡鞋,半掩在及地的輕紗之中,陶薇還來不及細看,已被淑雨揪起來,往前一推。
屋內設有長幾,上置一張古琴,優美的琴聲戛然而止,秦薑收袖,抬起清冷的星眸,注視她。
楚雲止斜臥在窗前榻上,看到她不由也有些意外。
“你怎麼來了?”
我也不想來啊,陶薇在心中淚奔,若說之前和此二人叫板,那是覺得他們欺負了自己,出於維護尊嚴的本能,現在一旦想到他們是被生生拆散的,而且自己在其中扮演的還是那個橫刀奪愛的角色,她氣焰馬上就委頓了不少。
腰間很快被人掐了一把。
“還不快告訴他們,你是來幹什麼的?”
陶薇無奈,隻得上前一步,目光遊移。
“那什麼,我、我是想說,快吃晚飯了,你早點回去……”
楚雲止似笑非笑看著她。
“哦,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一會便回……”頓了頓,漂亮的唇角浮上些促狹笑意。
“或者,你在這等等,我們一起回去?”
陶薇忙擺手。
“不用不用,我先回去。”
邊說她邊連連後退,直到撞到身後一物,回頭,陰霾當空,那對瞪得渾圓的杏眼中帶著幾分暴怒幾分威脅。
陶薇心中叫苦不迭,隻得咬緊牙關,蹬蹬瞪衝到楚雲止麵前,拉起他的袖子。
“走了,現在。”
楚雲止微愣,笑意浮上,當真就著她的手,真懶洋洋坐起身。
一旁秦薑本還掛著副紋絲不動的清水臉旁觀,此時見他竟真的要走,再淡定不了,涼涼一笑。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說是知音,琴卻隻聽一半便走,必是覺得秦薑粗鄙,不配為王爺彈琴,既當這裏隻是尋常消遣,那秦薑自不敢厚顏相留,還請王爺今後也不必再來浪費時間。”
淑雨跳出來瞪眼。
“真那樣就太好了!雲止哥哥都成親了,你還好意思纏著他,還說不是厚顏無恥?”
秦薑柳眉一橫。
“既知道他已成親,那郡主又纏著他做什麼?據秦薑所知,王爺娶的,好像不是郡主吧?”
被說到痛處,淑雨炸毛,扯過陶薇。
“我哪有纏著他!我是陪小桃來的!小桃說了,雲止哥哥是她一個人的,誰都不能染指,你以後少來招惹他!”
莫名其妙被表白,陶薇叫苦不迭。
楚雲止卻扯過她,目光閃閃。
“我是你一個人的?”
“嗬嗬”
“誰都不能染指?”
“嘿嘿”
長歎一聲,楚雲止搖頭。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那麼重要,為何不早說,真是。”
去你奶奶的,你就做夢吧,陶薇額角跳個不停,麵上卻不得不傻笑。
他牽起她的手站起來,秦薑冷下臉。
“你要走?”
楚雲止點頭苦笑。
“既娶了個善妒的老婆,總不能如從前一般自由,我隻好改日再登門謝罪了。”
善妒?嗚嗚嗚,我還什麼話都沒說啊!
紗幔如霧,將廂房掩在一片粉色朦朧之中,小童層層掀開,終於在最後一層簾幔前停下,躬身行禮。
“公子,他們已經走了。”
簾幔後軟榻之上,煙粉色身影仍舊靜坐未動,許久,他方才收功,輕輕吐氣。
“好,你去準備準備,我們也該動身了。”
小童應下,卻未退走,他目光一挑。
“還有事?”
小童呐呐。
“公子,扶蘇不明白,公子既已無心皇室之事,為何還要一直跟著他們?莫不是因為雲王妃……”
“不是。”
他打斷他,歎了口氣。
“我自有道理,你不必多問,下去吧。”
出了暖香塢,一路上陶薇都猶如霜打過的茄子般,懨懨然,加之淑雨不停眉飛色舞地在耳邊聒噪。
“哼哼,你看那妖精當時的表情,我猜她肯定肺都氣炸了,真爽快!活該!”
罪惡感油然而生,陶薇頭垂得更低,覺得自己已經快和太後等人為伍,在宮鬥的戲份中狼狽為奸,墮落啊墮落。
不經意瞥見楚雲止意氣風發地走在前麵,心情很好的樣子……她氣就不打一處來。
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給麵子啊!說走就走!該不是已經厭倦了秦薑吧?不然怎麼就走得那麼爽快?難道他把自己當階梯,順勢就下?
哼,明明自己始亂終棄,還把黑鍋給老娘背著,太無恥了!如此一想,陶薇眼中楚雲止的形象頓時由翩翩化為猥瑣,不屑至極,也好,讓秦薑提早認識此人的真麵目,免受荼毒,也算自己功德一件。
“某些人成功奪回夫君,怎麼看起來還是不太高興?”
那張該死的漂亮臉蛋湊近自己,目光賊亮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