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薇還來不及多想,便被身後“咣當”一聲驚得弓起身子。
猛然回頭,果見紅紗之後一個宮女怔愣在那裏,金盆傾地,香膏、澡豆、桂花胰子散了一地。
她看見了?!
想到自己光身和個男人摟摟抱抱的景象被人瞧去,陶薇羞得滿麵通紅,張口欲言,那宮女卻一疊聲驚叫起來,轉身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有淫 賊啊!”
雲王別院,茜帝正襟危坐,麵色凝重。
“雲王妃,你確定當時隻你一人?可伺候你入浴的宮女分明見有人越牆而逃,你怎說沒有?”
陶薇此時已經穿戴整齊,她麵上鎮定,眼風卻不住往窗外瞟去,那宮女一陣亂喊驚動得眾人都從夢中驚醒,隨駕的侍衛隨即傾巢出動,將別宮圍了個遍,四處搜索。
陶薇隱約覺得臨霜還未離開,不由擔心,見茜帝問自己,忙撒謊。
“皇上哥哥,真就我一個人,可能……是她看花眼了。”
齡妃陪在茜帝身邊,察言觀色,覺出陶薇的刻意隱瞞,忙笑著打岔。
“皇上,臣妾看那泉邊梅樹頗似人的體態,風又大,宮女們一時看迷了眼倒也說得過去。”
茜帝搖頭,顯然對這套說辭不能苟同,望向一旁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
“朕問你,你當時確實看清那是個人嗎?若是撒謊,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足以誅九族,宮女聞言,渾身一個激靈,嗚咽著伏地叩首不止。
“奴、奴婢不敢欺瞞皇上,奴婢確實看見了,那是個穿太監衣服的男人,但身段頗高,奴婢敢肯定那絕不是宮中內侍!當時王妃正在沐浴,而他、他就站在泉水之中……”
下麵的話無論如何她也不敢說出口,在場的人卻已能猜到三分,全都鐵青了臉色。
且不說那是不是刺客,但王妃赤身裸 體與一個男子共處一室,這對雲王來說豈不是莫大的侮辱?皇室的顏麵又該往哪裏擱?
茜帝果然皺眉,轉向陶薇,肅然道。
“雲王妃,那人究竟是……”
“自然是臣弟了。”
隨著一聲輕笑,楚雲止與澄心踏了進來。
陶薇看著他,神色複雜。
楚雲止卻不看她,徑自走至她身邊,對茜帝作禮。
“原是臣弟一時興起,故意換了太監衣裳捉弄薇兒,誰知不巧卻被人撞見,臣弟便逃到狀元郎那裏去了,薇兒臉皮薄,這些……閨房之事,也不便在人前說明,還望皇兄恕罪。”
茜帝將信將疑打量著他,又問那宮女。
“那藍衫人,看著可像雲王?”
人家王爺都不在乎綠帽子,別人還會追究什麼?宮女倒也機靈,知道較真對自己不但沒有好處,反而容易招來殺生之禍,哪裏管像不像,忙順台階一個勁點頭。
“像、像,現在想來,確實就是王爺的身段形容,是奴婢眼拙,不知分寸地亂嚷起來,驚了聖駕,罪該萬死!”
齡妃見狀,忙打哈哈。
“原來是小夫妻鬧著玩,卻帶累大家陪你們折騰!明天罰你兩個下席斟酒!好了好了,即是沒事,大家就都回去吧,皇上,您也該安歇了。”
茜帝雖有狐疑之色,無奈弟弟一臉平靜,竟看不出端倪,隻得隨齡妃轉回寢宮,臨行吩咐道。
“雲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行事需穩重,不可再這樣輕浮!”
楚雲止含笑稱是。
好不容易送走了茜帝,陶薇這才鬆了口氣,轉臉去看楚雲止,一張臉由白轉紅。
“我……”
沒等她開口,楚雲止突然麵色一白,虛晃了晃,一旁澄心忙眼明手快扶住他。
陶薇大驚。
“你怎麼了!”
楚雲止扶著澄心的手站定,這才對她啟顏一笑。
“沒什麼,大約是……方才溫泉泡得太久,有些頭暈罷了。”
陶薇擔心地上前探他額頭,又立馬觸電般縮了回來。
“好冷!你……這不像是……”
楚雲止握住她的手,安慰。
“沒事的,睡一會便好了。”
他放開她,瞥了澄心一眼,澄心立即會意,輕輕隔開陶薇。
“你在這等一會,我扶他進去便可。”
陶薇抱膝在室外等了許久,方見澄心出來,她忙迎上去。
“他……沒事吧?”
澄心試了試額頭的薄汗,點點頭。
陶薇方放下心來。
澄心望著她,猶豫了片刻,突然道。
“今夜之人,是臨霜?”
陶薇移開目光。
澄心搖頭。
“既舍不下臨霜公子,豈不是要辜負雲止一番心意,枉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