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天空,鋪滿了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極了人的眼睛,美且迷離。
華麗的馬車,一搖一搖,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行駛,閑且安適。
街道邊,地攤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吸引著往來的人群。呦喝聲,談笑聲,舞樂聲,聲聲不止,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繁華的城市,並沒有因為夜晚的沉靜而沉寂。同樣,車中的女子並沒有因車外的繁華與熱鬧,駐足,停留。
隻見她慢慢的放下車簾,直到人們再也看不到她的臉,她的衣袂。
華麗的馬車,依舊一搖一搖,慢悠悠的駛向遠方。在寂靜的夜晚,繁華的街上,喧鬧的人群中,漸漸模糊了影子。
華麗的馬車,雖不是由黃花梨木打造,但也是用了上好的楠木。車門,車窗,車頂,車案……車上四處都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有雍容華貴的牡丹,有輕質淡雅的茉莉,也有空靈飄逸的墨蘭……可就是在這樣的百花盛宴中,卻獨獨少了她最喜歡的櫻花。
櫻花是俗花,就跟她一樣,是俗人,都不屬於這繁華的祈安。櫻花可比她幸運多了,雖俗,但可以免卻了這些汙煙濁氣,可以自由自在的。而她呢?即使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卻還是要被人所惦記,所利用,所算計。
宋灼妍拔下頭上的步搖,放在手裏把玩。而心中卻是另一番思量:想想自己已經回祈安將近五年了,別說是這般華麗的馬車了,就連二人合抬的轎子都不曾坐過。尋常家宴也甚少參加,更何況是太後的誕辰!
趙姚本就是公主之尊,又是戰神宋墨的遺孀,女兒宋影珊已貴為太子妃,兒子宋岐也是一品大將,無論是權還是勢,也都是極高的。自己又無權無勢,無才無德,這次送金送銀大獻殷勤的,真是令人‘意外’啊!
想當年,明明父親已經婉言作拒,卻用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使父親不得不違諾,迎娶。明明母親才是原配,才是正室,卻倚仗皇室之尊,使母親不得不低頭,為小,做妾。
在祈安的這些年裏,也是這位“娘”,不對是尊貴的鳳陽公主!對自己與母親,真是“百般照顧”,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苛減吃穿用度。不到半年,就將母女二人趕到別院居住。對外,卻稱母親禮佛,需要清幽之地,為自己博得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名號!
如果自己不是女兒身,如果不是弟弟小硯已死,如果母親不是農家出身,對她,對她的一雙兒女毫無威脅,恐怕母女倆早就是一堆白骨了,還會苟活至今?真是枉了她金玉之尊,賢德之名!
……
如此,今晚可真是不尋常啊!沉思的一會兒之後,宋灼妍又把步搖輕輕地斜插在頭上。人也就慵懶的靠在車背上,靜靜的等待馬車停的那一刻,也是風雨來臨的那一刻。
半晌,一雙素手掀開了門簾,將珠玉弄的叮叮作響。走進了將近一個年方十三四的長相清秀的女子,說:“小姐,就快到宮前門了。”
“嗯,青屏,你也坐吧!”宋灼妍將身子往裏邊挪了挪,騰了一點地方出來。
“是,小姐。”青屏挨著宋灼妍坐了下來,神情有些懨懨的說道,“小姐,什麼也問不到。”
“既然趙姚不想讓我好過,你再怎麼打聽也是枉然。還不如坐在這兒,陪我說會子話。”宋灼妍淡淡的說道,好似早就知道是如此結果。突然她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鳳眼一眯,鄭重地對青屏說:“青屏,今晚上小心點,跟在我身後就好了,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