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甲轉動的速度越來越慢了,越來越慢了,終於它們又懶洋洋的晃了幾下,然後停了。
於緹瑩看著那一正一反的龜甲,神色緊張地道:“靜慧師太……”
靜慧師太微笑著解釋著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中吉。
夫人切莫擔心,小公子劫難已過,一切安好,現如同東升的太陽……”
“那他為什麼不回來?”
於緹瑩激動萬分的厲聲打斷問。
靜慧師太看著那兩半龜甲,一個往南而反,一個是坐東而正。
念念有詞地說:大“伏”,大“福”……
然後勸慰著於緹瑩說:“或許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夫人不用介懷。”
於緹瑩聲淚俱下一臉悲痛地說:“可憐了我的小硯,嘉兒,年紀輕輕地,一個是孤苦無依,另一個又身陷囹圄,左右都不得好……”
靜慧師太歎了一口氣,深沉地勸說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夫人莫再傷懷了。”
……
半晌,於緹瑩猶豫地喊了一聲:“師太……”
靜慧師太了解她的意思,便點了點頭道:“宋小姐不會知道的。”
“多謝師太。”
她也算是想通了,就算見不到小硯,可現在已知曉他平安,已經夠了。
上天給她的夠多了,不能再奢求什麼了。
於緹瑩出了正殿,便去了東邊的廂房找宋灼妍,從青屏那裏得知正在午睡,想著那一千零九十步階梯,她搖了搖頭魂不守舍地離開了。
楠姨與青屏母女倆就好好的在另一間廂房敘舊。
楠姨知道趙乾元的到來,有些意外問:“雅雲,那殿下怎麼跟來了?”
青屏隨意地說:“出門時,正好碰上的。小姐一開始不同意,是殿下強行要跟過來的。”
楠姨有些欣慰地說:“看來殿下對小姐還是不錯。”
青屏也點了點頭,有點不滿宋灼妍地說:“娘,你說我們家小姐是不是太冷了些了?”
宋灼妍並非生性冷淡,而是那年之後將自己關閉的太嚴實了,別人進不去,自己又出不來。她冷淡疏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們也都習慣了那個鬧喳喳的小女孩變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或許她是愛笑的,隻是那笑從未到心底。
楠姨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青屏就開始扳著手指一點一點的數落著宋灼妍:“有時候殿下跟她說話時,她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殿下明顯的示好她也都視而不見。
新婚之夜好好的喜房不睡,偏偏要跑到外麵吹了一夜的冷風,尤其是大晚上的還吹什麼蘆管,吵的心神不寧的。
對殿下下毒,讓他答應自己她安安穩穩,殿下也都不計較了,偏偏小姐還不上心。
殿下對她那麼好,下聘時不僅添了琉璃盞和九月燈,還私自添了整整三箱子的珠寶珍玩,人也長的不錯,就是脾性有些冷。又精通音律,能文能武的。”
又轉頭疑惑的問楠姨:“娘,你說,殿下都這麼優秀了,小姐為什麼還不喜歡呢?”
為什麼不喜歡?因為不是心中的那個人,無論再好再優秀,也是入不了眼的。感情並不是由一個人的能力與外貌所能左右的。
這些彎彎繞繞的,青屏不會懂。
楠姨歎了一口氣,看著青屏緩緩道:“他們之間的緣分誰又說得定了?都隻有順其自然了。
你也不要替殿下抱不平,你隻是小姐的人,你做什麼都要為小姐著想。
小姐做什麼都有她自己的打算,你別自作主張,小心壞了小姐的計劃。”
半是擔憂,半是警告。
青屏怏怏地說:“知道了,娘親。”
楠姨摸了摸她的頭,慈愛的說:“那你這幾天過得好不好?在宮裏住的習不習慣?”
青屏眨巴眨巴眼,輕快地說:“有小姐護著,一切都好。”
轉而又一臉憂色道:“隻是那裏太複雜了,我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監視著我和小姐,就連我有時候半夜睡醒了,窗台都還有人影晃動……”
楠姨有些擔心的問:“要不要從莊裏挑幾個親信過去?”
青屏卻搖了搖頭,悶悶不樂地說:“小姐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墨家軍和天下山莊現在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不然涼州和晉州就麻煩了。
她還說不過是幾個女人,她還應付得過來,不需要幫忙,讓他們好好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