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惡心的要死,怪人卻沒有一點點多餘的反應,提著黑水亂流的屍體,就好像提著一隻小貓小狗。點點滴滴的黑水,全都流到了那口塗了清漆和桐油的棺材裏,等到黑水流盡,怪人隨手一丟,把幹癟癟的屍體丟到一旁。
“你殺了我吧!”我的頭皮一麻,感覺全身上下的血一下子就湧到了腦袋裏,我寧可死,也不願在臨死前受屈辱和折磨。
“我不讓你死,你就算想死,怕也很難……”怪人的嗓子眼如同堵著一團棉花,聲音嘶啞又模糊,他不理會我那麼多,抬手又拖下一具棺材,從裏麵揪出第二具屍體。
這具屍體和之前那具一樣,已經爛了,隻有腹部完好,漲的和球似的。怪人又從這具屍體的腹腔裏放出一汪黑水。
我被逼在土洞的一角,麵對怪人,沒有一點點逃脫的可能。我心裏就不停的在想,怪人到底是要做什麼?他的目的,不可能僅僅是殺了我那麼簡單,若他想殺我,動動手指已經足夠,不必專程把我抓到距離苦竹寺這麼遠的地方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驚慌了片刻,不得已又慢慢的安靜下來,此時此刻,無論我大呼小叫還是掙紮反抗,都不會有半點用處,既然無路可逃,那幹脆就不逃了,我坐在土洞的角落裏,試探著和怪人攀談:“我隻是個鄉下人,你抓了我,又有什麼用?”
“我不問你,你也莫要問我……”怪人繼續放著黑水,看著他的舉動,我甚至懷疑土洞裏這些密密麻麻的棺材中,全是這種裹滿了黑水的屍體。
我咬了咬牙,怪人對自己的身份和背景隻字不提,如果我再不拋出點可以吸引他的話,就徹底談不下去了。
“你不肯告訴我你是誰也就罷了。”我佯裝歎了口氣,說道:“你生前必定是個了不起的人,怎麼死了之後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敢說?你現在的屍道,修到什麼境界啦……”
“住口!”怪人本來不願意搭理我那麼多,但聽到我的話,他驟然停下了雙手,慢慢的側過臉,用那雙空洞的眼睛望向我,沉悶的嗓音裏多了一分戾氣:“莫要跟人說,你認得我,否則,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的膽子不算小,也不可能會被誰的一句話就嚇住,然而怪人的語氣淒厲了之後,我竟然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巴,把剩下的話全都硬生生咽回肚子。
怪人扭過身,繼續從屍體裏擠黑水,我不敢說話,注意力自然而然又集中到那些屍體上,越看就越覺得心驚,嗓子發癢,連昨天晚上吃過的飯都一股一股的想朝外湧。
我不說話,怪人也不言語,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的呆在土洞裏,氣氛緊張而且詭異。我忍了很久,眼睜睜看著怪人把土洞裏所有的棺材全都翻了一個遍,此刻,離我被抓過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那麼多屍體,全都裹著一汪黑水,如數流進了那口空棺中。等到黑水徹底流盡了,怪人轉過身,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我心裏本身就緊張,再看見怪人此時的腳步和表情,整個人一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唰的蹦了起來。
“你要……要幹什麼……”我不是怪人的對手,拚了命也敵不過他一根手指頭,反抗是徒勞的,隻能朝後使勁的躲,但已經身處土洞的死角,往後擠了兩步,就實在擠不動了。
怪人依然不說話,走到我麵前的時候,猛的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揪住我的衣領子。他的一條手臂比我全身的力氣都大,揪的我喘不過氣。
他揪住我,翻身一跨,回到積了一層黑水的空棺材旁邊,二話不說,直接把我塞了進去。黑水冰涼冰涼的,我的脊背浸泡在黑水裏,立即就慌神了,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用盡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在掙紮,雙手雙腳不停的撲騰,把棺材裏的黑水拍打的水花四濺。
“放開……放開我……”我想張嘴大喊,又不敢,唯恐黑水會流到嘴巴裏。
“不要亂動!”怪人低頭看看被我拍的到處飛濺的黑水,臉一沉:“這一滴水,放到別人手裏,萬金難換,你就這樣把它糟踐了!”
“你……你快拉倒……拉倒吧!”我隻覺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已經顧不上惡心了,隻想不顧一切的從空棺材裏跳出來,但是怪人一隻手把我按的死死的,掙脫無力。
“不要動了!”怪人看我不聽招呼,還在手腳並用的往死裏掙紮,他的手頓時加了一份力:“這是化嬰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