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烏蘇木棺裏靜靜躺著的那個人,赫然就是之前不久才在連沙寨碰過麵的張太虛!我恐怕是自己隔著棺蓋看錯了,但遷識秘術施展開來,所捕捉的一切,都和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沒有任何區別。
怎麼會是張太虛!!!這個人在大河灘上已經是一個傳說,是一個幾乎接近了半神的奇人,可是我始終無法把他和神秘的冰宮以及烏蘇木棺聯想在一起。
心頭有萬般疑惑,卻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遷識秘術充盈在棺木內,決計不會有錯,那人,就是張太虛。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心慌意亂胡思亂想,強壓疑惑,繼續用遷識秘術觀察著。烏蘇木棺裏很空,沒有任何陪葬,而張太虛躺在棺中,也說不清是什麼狀態,我能感覺到他的生機,他必然還活著,可是他的眼睛緊閉,身軀四肢都一動不動,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本來想著能目睹到棺木中的情景,或許就解開了心裏的疑團,沒想到真正看清楚這些之後,疑團反而更濃重了。我站在棺木旁邊束手無策,幹著急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嘭……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遲緩下來的劇烈的心跳,驟然又猛了起來,整個胸膛仿佛都被震的麻木了,與此同時,紋絲不動的烏蘇木棺裏的張太虛,也如同神鬼附體一般,詭異的扭曲了一下。
嘭……嘭……
棺木開始震動,那震動隱約和胸膛的跳動合並到了一起,此起彼伏,震動讓我極度的不適,可是卻顧不上那麼多,因為棺木中的張太虛詭異莫測,瘦小的身軀真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所牽引,扭來扭去。
砰砰的聲響甚至從棺木裏傳播出來,在封閉的平台空間裏不斷的飄浮回蕩,我沒有放鬆警惕,亦沒有放棄觀察,在棺木震動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張太虛的頭,猛的一歪,一刹那間,另一張臉,出現在了眼前。
看到這張臉,我渾身上下的汗毛全部都直立起來,頭皮也隨之緊了一圈,一股比冰宮裏徹骨寒意還要迫人的冰涼,從腳底板急速的浮升。我說不清楚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古怪,恐怖,不堪入目。
這張臉顯然是脫水了,幹巴巴的一張臉皮包裹著骨頭,已經全然分不出來原本的相貌。臉龐的眼窩深陷,像是兩個幹涸的洞,嘴巴鼻子耳朵,全部萎縮一團,說不出的別扭。
呼……
這張臉一出現,棺木的震動就顯得愈發激烈,張太虛的身軀亦晃動的激烈,在這陣震動之中,我恍然大悟,平躺在棺木裏的張太虛的身子下麵,還壓著一具軀殼。那張因為脫水而扭曲幹枯的臉,是這具軀殼的一部分。
幹枯的軀殼隨著震動,漸漸從張太虛的身體下麵露出,一時之間,我也分辨不出來,究竟是棺木的震動帶動了軀殼,還是軀殼的顫動帶動了棺木,總之小小的烏蘇木棺裏麵好像翻江倒海一樣,那具幹枯的沒有人樣的軀殼似乎在努力的掙紮,想要從烏蘇木棺裏衝出。
但這具幹枯的軀殼無論如何掙紮,壓在他身上的張太虛卻柔韌無比,像一道禁錮,緊緊的束縛著它。
我有些明白了,張太虛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冰宮深淵,他是在壓製這具幹枯的屍體,嚴防屍體從烏蘇木棺中衝出!
繼而,我又想到了神壇兩邊一左一右兩座木樓上麵的虛化的眼睛。當時初見張太虛的時候,他就是個瞎子,但似他這樣的本事,誰能把他弄瞎?而今總算有了答案,張太虛將自己雙眼的精粹神華全部附著在了木樓上的老玉上,時刻監視著神壇的變動,一旦有任何意外,哪怕張太虛在千裏之外,亦能第一時間感應到。
我和張太虛相見次數不多,但這個名動河灘的奇人,絕對是一個心術秉正的君子,他所壓製的烏蘇木棺中的幹枯的屍體,充滿了殺戮和暴虐的氣息,我心急火燎,想給張太虛幫幫忙,可自己這點本事,在此時此處,壓根就用不上。
唰!!!
遷識秘術始終關注著棺木中的動靜,在我紛亂的思索之間,一直緊閉雙眼的張太虛陡然就睜開了眼睛。他眼睛中的神華都留在了木樓的老玉上,雙目渾濁無光。
“你不該……不該來這裏的……”張太虛沒有開口,但他的聲音卻穿過棺木,繚繞在耳邊,張太虛顯然非常吃力,在竭盡全力壓製幹枯的屍體:“快……快走……”
“太虛真人!這是什麼地方!”我聽到張太虛的聲音,馬上接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當年……我答應了龐山窮,要替他了解心中夙願……他雖逝去……但我不能食言……”
我心頭一動,當時第一次見到張太虛,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就覺得這個老頭兒簡直逆天,用非常手段朝上天奪命,張太虛當時就含含糊糊的說過,自己本就是個早該死去的人,隻不過因為一個承諾,硬拖著無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