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年老的樹爺爺,也都披了滿身的盔甲,陽光出來,晶瑩流轉,極是漂亮。
孟諾收了聖旨,從冰冷的地上慢慢的直起身來,身後的殿門推開,她淡淡的道,“告訴皇上,本宮心意已決,還請皇上允許。”
聖旨再度捧在手裏,剛要轉身遞出去,忽聽耳邊一聲哽咽的喊,“娘娘……”
她心頭倏然一怔,慢慢的扭過身去,眼看著身邊之人,鼻端驟然一酸,“你,怎麼又回來了?”
一身小宮女打扮的人,撲過來跪在地上哭了滿臉的淚,“娘娘,您在這裏受苦,奴婢怎敢不回?隻是好久,都沒敢有人將奴婢接進宮裏來,如今,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核仁吸吸鼻子,也顧不得說別的,將懷裏揣著的一條紅布帶拿了出來,遞於娘娘麵前道,“娘娘,他還在外麵等著,以前聽說娘娘自盡,皆都極致悲慟,後來各方打探,聽聞娘娘無事,這才都安了心。”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講述著外麵的種種見聞與經過,孟諾聽在耳中,隻恍若隔世。
好久,才苦笑一聲:“我現在什麼別的想法都沒了。縱是帝王不信我,我隻信自己便可。”
這一世,她生是帝王的人,死是他溫哲烈的鬼。
她愛他,傾盡一生的愛他。
可他給予她的,卻是種種無盡的折磨,與不信任。
“娘娘,可是……他在外麵也不好過。武國公派人將他與月公子守得死死的,半點不許他們跟外界聯係,奴婢還是好不容易才與他聯係上,然後這是托了人進的宮。”
想到那個人,直到現在,都一直放在心尖尖上,念念不忘的人,核仁真是對他又敬又佩。
孟諾怔了怔,好久,才歎一聲,“他……怎麼就那麼傻。核仁,你去告訴他吧。這輩子,便是死,我也是要死在宮裏的。”
“那不行!”
核仁一口拒絕,氣道,“他已經等了你那麼久……”
“你給我住口!”
孟諾厲聲打斷道,“這話,你以後甚至連想都不能想,記住了嗎?!”
她是皇帝的人,再如何的誤會叢生,也絕不許由她的貼身大宮女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娘娘,他明明就是……”
核仁也急了,她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進宮,為的是什麼?
皇上明顯已經沒有愛著娘娘了,怎麼娘娘還是癡迷不悟?
“好了,你什麼都不用再說!就這樣,你走吧!”
孟諾冷言拒絕,她頓了頓,與核仁又道,“回去告訴他,我的決定。我不會再讓他為難的。”
不會讓他為難,也不會再讓他為此牽腸掛肚。
這本就是一場,極為不合時宜的孽緣。
“娘娘……”
低低的哀求,核仁還想再說,被孟諾直接喊了人帶出去,核仁大驚失色,生怕得別人發現,再不敢多言,任由著殿內侍衛強行拖拽著她出去,扔到了明月宮外,她伏在冰冷的雪地上,一時間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抑。
雪白的帕子拿出來,遞於她的眼前,“將眼淚擦擦。”
核仁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人,好半天,才又哭道,“你……怎麼會是你?”
眼前不是別人,是曾經的小和子公公,現在皇上身上的左副總管,和公公。
和公公搖搖頭,好半天,才有些心疼的道,“如果不是我,剛剛你就該死了,你以為剛才你跟娘娘在殿內說的話,沒人知道嗎?”
如果皇上有心,任何事情,都瞞不過皇上的眼。
“可是……”
核仁“刷”的白了臉,和公公抬手將她扶起,“我將他們打發走了,沒人聽到的。”
再彎下腰,幫她拍打掉身上的雪花,核仁再一次哭得淚水滿臉,驚嚇加上哀切,她哭得兩隻眼睛都紅通通的,“小和子,可是娘娘怎麼辦?她那麼好,那麼好……為什麼皇上就不肯珍惜她?”
和公公嚇了一跳,“好了好了,不要亂說,這裏不是說話之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乾元宮,偏殿,現如今,是和公公歇息的地方,曾經的小丸子公公,現在也升了職位,成了皇帝身邊不可或缺的右副總管,當下,也正去了禦書房親自伺候著,這裏也剛好沒人。
倒了杯熱茶郵來,給她放到手邊上,和公公皺眉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那麼凶險,你居然敢闖進來,若不是我第一時間發現了你,你現在要出事的。”
支開了一些暗中的人,留給了她們主仆說話的時間,卻沒想到,娘娘居然能把她趕出來,這讓和公公不由得好奇,到底她們在殿內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