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了許久,身體幾乎都已經被凍僵了,她才有些僵硬的站了起來。
臉上早已經沒有眼淚,神情也恢複了平靜,太過的痛苦鬱積在胸口,會讓人麻木。
雪孟諾在涼亭裏呆坐了多久,瑞靈均就站在她對麵的竹林中,注視了她多久。
看著她從慌亂到哭泣再到平靜,臉上的始終都沒有表情。
他的內心也如他表麵這般的平靜嗎?不,他隻是內心複雜的不知道該表露出哪一種情緒。
他已經無法判斷出,這樣情況究竟是好是壞。
“主子,回去吧。”輕風從暗處走出來,給他披上一件大氅,“受涼更不容易好。”
或許是這件大氅太重了,他的肩膀竟有一絲佝僂,他咳了幾聲,扶著輕風的手,慢慢的退出了這片竹林。
永不停息的波瀾起伏,晦暗不明的暗流洶動,除了大海,就隻有人心。
孫姨娘看著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的爹娘,心裏卻突然平靜了。
“你現在吃得好穿得好,可不能忘了你那可憐的弟弟啊,他平日裏多麼敬重你!”孫母大聲呼喊著,手裏還攥著喝茶的白玉杯,不肯撒手。
孫父臉上雖然臉上也掛著淚,但是神情卻有幾分凶惡,“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救你弟弟,我就到官府去告你,告你不孝父母,讓雪家休了你!讓你再沒有好日子過!”
看著曾經無比敬畏的父母,這幾天這樣的話,她沒有少聽,她憤怒,委屈,傷心。可現在心中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情緒。
她已經深刻的明白,她在他們的心中完全是一文不值的,他們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她到底是什麼樣的處境。
如果不是昨天雪孟諾跟她說的那些話,或許她還在家庭的認同感和歸屬感的錯覺裏,坐著在別人眼中可笑的傻事。
“行了,你們不必說了。”孫姨娘冷聲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把弟弟救出來。但是這件事情以後,我不希望再跟你們又任何的瓜葛!”
孫父大喝一聲,“你真是反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們是你的爹娘,你居然敢說跟我們再也沒有什麼瓜葛?!”
孫母卻一把拉住了他,“隻要是能把惕兒救出來,隨便她怎麼樣好了!”她又轉頭對孫姨娘說道:“不跟你有瓜葛也行,但是你必須得給我一筆錢,你弟弟這次入獄,咱們的家底都要被掏空了,你不能看著我們餓死在街頭吧!”
就算做好了準備,孫姨娘的心還是一下子跌到了冰窟裏,她良久才找回知覺,慢慢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孫母臉上的淚早就已經消失,臉上帶著幾分笑,“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反悔!”
孫姨娘臉上已經一片冰涼,冰冷又堅決的讓丫鬟拿上了筆墨,當時就立下了字據。
孫母和孫父離開之後,她捏著手裏薄薄的指,眼中還是留下了兩條清淚。
丫鬟輕叫了她一聲,她才恍若回過神來,快速的抹掉了臉上的眼淚,然後說道:“給我換件衣服,去見小姐!”
雪孟諾剛推開錦素端來的飯菜,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錦秋就來說孫姨娘來了。
她點點頭,“讓她進來。”然後對錦素說道:“我現在不餓,時候也不早了,等到晚上再吃吧。”
錦素微微皺了皺眉,但是看著走進來的孫姨娘,也隻好點點頭,端著飯菜離開了。
隻一眼,雪孟諾就明白了孫姨娘對昨天事情的答案,冷聲問道:“想清楚了?”
孫姨娘臉色堅定,“想清楚了,不管什麼樣的後果妾身都會自己承擔,但請小姐一定要救一救妾身的弟弟。”
其實這件事情從她接手開始就已經沒有孫姨娘什麼事了,就算真的出了紕漏,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雪家也不能脫身。
但是該明白她得讓她明白,也讓她知道知道,她現在與雪家是一體的,不要隻想著沾雪家的光,也要明白雪家的榮辱也關係到她的性命!
“好,我也已經查清楚了,你弟弟確實不是故意殺人。這件事情我會在暗中運作,你自己嘴巴也嚴一點,切記不要走漏風聲。”雪孟諾說道。
孫姨娘立刻道謝,卻沒有了昨天的激動。
她想了想說道:“剛才妾身的父母來過,當然也不是第一次了,落在有心人的眼裏,怕也是把柄。”
雪孟諾眼睛稍稍一眯,她的智商恢複的倒是很快,“無妨。不過你要委屈一下,放出消息說你為了雪家,不願意救你弟弟,做出和你父母已經決裂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