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平日裏每次看都覺得熱鬧不已的街道卻顯得百無聊賴,她撫上胸口,那裏有些發悶。
那剛剛奮力趕走的失落感似乎又湧了上來。
“不就是長得好看了些嗎,一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到底在失落個什麼勁”
阿昕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不知不覺的便走到了二人談話的河邊。
日影投在水麵上,波光粼粼,搖搖蕩蕩,似她那無法平靜下來的心。
終於一聲淺淺歎息,阿昕撫了撫額,終於承認自己是真的有些在意那人。
她在河邊站了半晌,準備回府,隻是剛剛轉身,猝不及防間,有個玩鬧的孩童從她身邊跑過,將她狠狠的撞了一下。
退無可退,她驚呼一聲,一個不穩身子朝河裏摔去。
也許河水能讓她清醒清醒,阿昕不再掙紮,閉起了眼睛。
“為何歎息,為何故意落水”溫和又冷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等她反應,人已經落進了一個帶著一絲熟悉的冰雪氣息的懷抱裏。
阿昕見他如此,耳後又是一紅,撇過臉,淡淡的說了句沒有。
“牙尖嘴利”雪孟諾輕笑一聲。
一方白帕子遞到了阿昕的眼下,雪白的錦帕上靜靜的躺著些星星點點的紫色野花,像極了暗夜的星空。
“這是什麼”阿昕說完伸手捶了捶頭,似是覺得頭疼。
“沒什麼,不過是郊外山崖上的一些野花罷了,送給你”
雪孟諾見阿昕不接,將她的手拉過,將花輕輕放在了她的手中,然後輕輕說了句保重。
轉身,衣袖卻被人拽住。
“五日後,皇帝祭天,他要將我介紹給天下,再過五日,你五日後再離開可好”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阿昕忽然生出了濃濃的不舍,是一種失而複得之後濃烈的不舍,於是手便先腦子一步的將他的衣袖拽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有些懊惱,卻又不想放手。
雪孟諾原本說離開便是在逗她,可他卻不想她會說出讓自己留下的話,看著衣袖上素白的小手,他眼角一顫,心裏猝不及防的湧上了許多怪異的感覺。
有些澀,又有些甜,有些歡喜,又有些無奈,他嘴角綻開了一抹微笑,一瞬間卻又板起了臉。
“不好,我為何要留下”
“你與我回蕭府,你告訴我以前的事情可好,說不定到時候我會想起什麼來”
阿昕沒有放手,她不想他離開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若走了就沒人告訴她以前的事情了。
“你讓我留下,就是為了讓我告訴你以前的事”
雪孟諾忽然輕輕的拂開了阿昕的手,繼續朝前走去。
“行了行了,我承認我是有些舍不得你走行了吧”
阿昕忽然大聲嘟囔了一句,惹得旁邊的百姓頻頻側目,她臉色一紅,快步走到雪孟諾前麵,二話不說的一把拽起他的手,轉身朝蕭府走去。
暗角裏似乎有個身影動了一動,雪孟諾輕輕朝暗角處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人拉著自己的手,一言不發的朝前走,麵上惱怒中帶著微紅。
“你這是在大街上強搶男子嗎”
他又出口調笑,帶著不可掩飾的歡愉,卻被阿昕轉過身狠狠的瞪了一眼,她讓他住嘴。
雪孟諾輕笑著住了嘴,卻反手將她清瘦的手腕輕輕的握在了掌中。
阿昕一愣,將手往外抽了抽,他卻緊攥著不放。
看了一眼雪孟諾一直帶著笑意的眼角眉梢,阿昕心中歎息,放棄了掙紮,想自己最終還是陷入了被動。
“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嗎”
“龍夕山,夕陽的夕,山林的山”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他叫雪孟諾,讓她好好記住。
“龍夕山?,有些奇怪的名字”
雪孟諾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陽光大盛,五月風暖,雪孟諾想也許沒有什麼可確定的了。
他承認了,他待她是不同的,不管她是李離歌,還是蕭籬,他的心都待她是不同的。
不管她是冷漠高傲的李離歌,還是機靈古怪的蕭籬,他的心都想要靠近。
是不是因為幼時相識的原因才會這般也已經不重要了。
他二人牽著手走回了蕭府,走到蕭府大門前時,雪孟諾才放開了阿昕的手。
“你真的要將我帶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蕭府高闊的牌匾上。
“叔父說過不管我的,且西越民風向來開放,你不必擔心”
雪孟諾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他哪裏是在擔心他自己。
阿昕帶著雪孟諾入住折桂園的事情並未在蕭府生起什麼波瀾,大家隻當他是阿昕買回去的英俊的侍衛,再八卦一些的也隻當雪孟諾看做阿昕的男寵。
隻是這兩樣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不過因雪孟諾生的俊美,折桂園自他去了之後反而熱鬧了不少,府上整日裏有小姑娘結伴去折桂園門口偷偷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