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高高掛在頭頂,一日之期,終到。
是該離這小竹屋,到下山的時候了。
雪孟諾的心又渡上一層惆悵,下了這紫雲山,他便不再是慕白……
臨下山時,雪孟諾又去了一趟林中。
自她進宮後,因各種因素讓她的心境發生極大變化,卻似乎忽略了某個人。
那個,被她沒心沒肺稱為喪偶的。也是在這紫雲山,在這片林中,第一次的相見之緣。
兩人並肩而行,相攜下山,而小雪球則是跟在兩人身後。
途中,雪孟諾咬了咬唇,偏頭看向身旁之人,“慕白……”
慕白亦看向她,見她一副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便輕輕擰眉,開口,“何事?雪兒?”
雪孟諾停下腳步,“慕白,去年冬日……你將我約到冰潭上,……”
頓了頓,不知道後邊應該怎麼說。
慕白亦停下步子,掩去眸底的暗光,溫聲開口,“雪兒究竟想問什麼?”
雪孟諾垂眸,“我想問,那個是不是你?我在最後看到的是不是你?在冰潭上那些突然出現的黑衣殺手,是不是你派來的?”
“雪兒為何會突然問這些?”他的語聲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雪孟諾抬眸,看向他,“我隻是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不是慕白你派來的?”
他回望著她的眸,開口,“是!”
雖然早已經猜到,但親耳聽到他說出口,雪孟諾的心,還是無端的沉了下去。
“你派那麼多黑衣殺手,要殺他?”
慕白將目光移開,“雪兒無需知曉這些!”
“那,那個人……他死了麼?”雪孟諾繼續追問下去,就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要如此追問。
那個噩夢,殷紅的血,萬箭穿心,到現在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她甚至還記得,夢中之人說出的那一段話,每一字,每一句……
“雪兒!”他拿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滿滿包於掌心,眸光望著她,“雪兒如此關心另一個男人,可知道孤的心中是何感受麼?孤,也隻是個凡人,孤,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孤,也會吃醋嫉妒!”
她亦望著他,於他的目光相對,到此時,他終於又對她說出那個“孤”字了麼?
又垂眸,“對不起陛下,也許是雪兒不該這些問題!是雪兒的錯!雪兒以後再也不向陛下問及此人了!”
慕白,不,或者說是瑞靈均,眸光漸漸染上一層灰暗……
瑞靈均似乎早已猜到她的心思,直接了當道:“孤不會答應!”
“陛下根本都不知道雪兒想說什麼,就如此對雪兒說不會答應?”話還未出口,便被直接拒絕,雪孟諾心中實在不知是何滋味。
瑞靈均料到她會這樣,便又溫聲開口,“那雪兒想說什麼?孤仔細聽著!”
“……雪兒想將雲姨從宮中接出來,重回紫雲山生活!”她大膽將此求說出口,若他答允了,她便不會想法子逃離他的身邊,她隻求與雲姨重回紫雲山,重過回以前的生活便好,或許會在紫雲山待上下半生。
“雪兒……”瑞靈均握了她的手,似乎是語重心長道:“這紫雲山,不過是孤安排你在此靜心修養之地,長居不得!再者,孤身居南都皇城,到這紫雲山來往一趟實屬不易,所以雪兒,這個要求,孤不能答應你!孤不能讓你遠離孤的身邊!”
聽了這番話,雪孟諾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這樣麼?他果然不答允……
他根本不知道,她對於那個像囚籠一樣的皇宮是有多排斥。
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出了那皇宮,她不可能再回去的!永遠不可能!
但還是向他扯出明媚一笑,側依他懷,輕聲開口,“雪兒知道了,方才隻不過是向陛下開個玩笑而已!陛下疼愛雪兒,雪兒心中都知道,也都明白!”
瑞靈均輕輕擁著她,難得她如此溫順親和善解,也是讓他的心慰了慰。
“雪兒……”他又輕輕從懷中推離她,雙手捧上她的頰,緊緊盯著她的眸,“留在孤的身邊,做孤的女人!”
雪孟諾臉頰微微紅了紅,耳根子開始灼熱,眸光忽閃,躲避他的目光,“這句話陛下向雪兒說了不止一次了!可雪兒現在還沒有正式名分,待雪兒與陛下回宮之後,陛下封了雪兒的名分,雪兒便是陛下的女人!”
瑞靈均輕笑一聲,擁她入懷,“雪兒說的極是!雪兒的名分,因孤一拖再拖,回宮之後,孤便冊封雪兒為皇妃,召告天下!”
雪孟諾袖口下的拳,緊了緊,倘若真是如此,那她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將被終身監禁在深宮之中,與那麼多女人,同伺候一個丈夫。這,絕對,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也,絕對,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