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豫靜靜地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手裏的煙燙到手指了才回過神來。不過片刻的時間，整個書房就已經煙霧繚繞，視線模糊。
和許墨相處的很多時候，他都差點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了，就是尋常的夫妻，守著自己溫馨的家，共同守護一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
但許墨天真，不代表他也神誌不清。
這一個多星期以來，他沒有一天睡踏實過，總是半夜被噩夢驚醒，然後再也無法入睡。
深深歎了口氣，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轉身去了三樓。
三樓隻有一個上鎖的房間，可想而知裏麵就是夏靈。
沈清豫緩緩地坐到床邊，手指輕輕碰了下夏靈因為長時間沒有曬過太陽而蒼白的臉，眉目間滿是惆悵和糾結。
“靈兒，你說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我總覺得……太殘忍了。”
似乎隻有對著沒有意識的夏靈才能說出內心深處的話，沈清豫痛苦地抱住頭，緊閉雙眼。
“如果是善良的你的話，一定不會忍心吧……”
隻可惜夏靈無法回答他的自言自語，安靜地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如果你聽得到的話，你動動手指，你告訴我，當年害你的真的是許墨麼？”
“我真的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無力的呻吟從沈清豫捂著臉的手掌中泄出來，聽起來渾濁不堪。
人生的路從來沒有人會跳出來告訴你結果是什麼，所以好壞都要自己承受。
再抬起頭的時候，沈清豫眼裏一片清明，所有的矛盾痛苦都被深深的壓在了心底深處。
夏靈，他必須救，而許墨，就隻能抱歉了。
也許到了很多年後，沈清豫會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等到許墨身體稍微好轉了一點，肚子已經看得出輪廓了。某一天，沈清豫帶許墨去了民政局。
拿到兩個紅色的小本本的時候，許墨開心地就像三歲的孩子，走路都不自覺地轉圈圈，看得沈清豫擔心不已。
關於兩個人的婚禮，沈清豫提出來過，但是被許墨拒絕了，理由是不想大著個肚子穿婚紗。
許墨沒有說的是，爸爸媽媽屍骨未寒，她根本就沒有臉昭告天下，自己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在一起了。
每每午夜夢回看見爸爸媽媽的臉時，她總是心碎地快要窒息。
沈清豫不是和她睡在一個房間的，自然不知道她每天深夜的哭泣和難受。
孩子不能沒有爸爸，許墨是打心底裏愛肚子裏的孩子的，不同於剛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感受內裏倔強的小生命在茁壯成長，許墨都懊惱當初自己的行為。
幸好，幸好，如果真的不下心孩子流掉了，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無辜逝去的生命。
沈清豫對她也越來越好，好得就像要把她之前所受的苦統統補償回來。
不知不覺三個月就過去了，許墨的肚子已經穿什麼衣服都蓋不住了。
在這天吃完晚飯，沈清豫正要回房休息，卻突然被許墨拉住。
“你今天……能陪我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