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微微低下頭,語氣帶上了一絲緊張:“原是該去的,隻是小女前頭就沒過一個孩子,賤內每每想到此,就傷心難以自己,小人怕賤內又被勾起傷心事,這才暫且擱下,準備等過了頭三月,再去沈家探望。”
李老爺話音落下的同時,李秦氏便就拿了手絹,以帕拂麵,低聲抽泣起來:“苦命的兒啊,你怎麼就那麼去了,留下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可讓我們怎麼過啊。”
李秦氏身邊跟著嫡庶好幾個兒媳婦,這會她一哭,紛紛都勸上了,不知情的,怕是當真要以為這一家子為了沈李氏的死,有多傷心。
“夫人還請節哀。”謝君庭麵色平靜,寬慰一句,可隨後話頭一轉:“說起死者身孕一事,本官查到,死者嫁入沈家不足兩月,卻查出了三月的身孕,可有此事?”
李家的人都愣了一下。
有些反應快的,好比李老爺,很快恢複了神情,可也有一時沒遮掩好的,比如說李家的幾個庶子庶媳,臉上已經流露出一股嫌棄的意味來。
沒有驚訝,看來,那就是都知情了。
這事,沈李兩家都瞞得嚴嚴實實,可再嚴實,他們也需要請大夫。大夫是個嘴緊的,並未外傳,可官府的人一問,哪裏敢有什麼隱瞞。
“本官懷疑,沈李氏一事,乃是熟人作案,李老爺,有些話,想明白了再說。”謝君庭又暗暗警告了一句。
“小人不敢,小女這事……欸,說來也是家醜,小女不知何時同那沈家小子牽扯上了,暗中私會了許久,肚子裏有了種之後,瞞不住了,這才透了風聲。小人家中就這麼一個女娃子,平日裏寵得緊,事已至此,也沒了法子,沈家那小子倒也真心待小女,兩家就隻好匆匆將婚事給辦了。誰想,到頭來,這孩子,卻沒了。”說到此處時,李老爺臉上有怨恨,氣惱,也有唏噓。
這番話,謝君庭倒是信了七八分。
“李老爺如此愛惜女兒,是死者之幸,倒是不知,如此疼愛的女兒,怎麼到頭來,卻隱隱有了斷絕關係之意?”謝君庭舊事重提。
李老爺這下是真愣住了,不久前,他不是剛解釋過為何沒有去沈家嗎?
謝君庭笑了一聲:“李夫人方才對沈家也有所不滿,倘若沈李氏乃是被沈家人所害,李夫人難道就不想替死者找出凶手,以慰死者在天之靈?可本官瞧著,李夫人似乎隱有隱瞞之意啊。”謝君庭不是個婉轉性子的人,有些事,他就喜歡直接戳破了來說,方才不提,無非是想讓他們幾個放鬆警惕罷了。
原本以為已經安全度過,此刻,卻被謝君庭全部都提起。
“奴……奴家不知大人何意。”李秦氏情緒已經有些不太穩當。
謝君庭正拿過茶杯,拂著茶蓋,聞言,將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看來李家是不太願意配合官府辦案了,即是如此,本官也隻好先禮後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