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卿張了張唇,喉間緩緩滾動,想要否認,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隻是心疼的看著墨痕,那絕美的俊顏輕蹙,不言,也不語。
墨痕見他不言語,臉上冰冷如斯,用力踢了一下緊閉的暗門,隻是那暗門卻絲毫不動,倒是將她的腳踢得生疼。
她扭頭看著他,“墨子卿,一開始你不是鐵定心是要殺了我麼?”
墨子卿依舊不言語,隻是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動了殺機想要殺了她的。
最終沒能下得去手,或許是因為還念著當初的那些感情....
“今日你若不殺我,將來我定要讓你親眼看到整個天下跟著我一起下地獄!”
“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做的。”苦澀的聲音緩緩升起,墨子卿墨黑的瞳孔中顯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定定的看著她。
“是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好了。”墨痕轉身不再看墨子卿,自己坐到了冰床上。
對於那樣的眸光墨痕不想去看,也不想去與他繼續辯論,想起小雪球的死,她心底就難過,她害了琉曦姑姑,害了漂亮姐姐,最後還害了小雪球,她欠他們的,估計一輩子都還不清了,隻是,有些仇恨,她必報。
墨子卿說得很對,她的確不敢將天下蒼生怎麼樣,無論她再恨這世間,再恨這不公的命運,對於那些無辜的百姓,她下不了手,墨痕唇角浮起一抹淒涼的笑意。
森然的白骨依舊暴露在空氣中,因為寒冷,墨痕整個身子蜷縮在了一團,瞬間,安靜了許多,墨子卿靜靜地怵在原地不動,看著墨痕因為寒冷而蜷縮的身體,他才有了一絲反應。
墨子卿走了過去,輕輕將墨痕拉入自己的懷裏。
突如其來的熱度讓墨痕心底微微一怔,抬起頭一看,墨子卿俊美的容顏毫無預兆的映入了她瞳孔中,欲想掙紮,卻被抱的更緊。
輕軟的氣息夾帶幽香隱隱,似蘭非蘭,似麝非麝,若即若離的唇,一切靜止在一個極曖昧的距離內。
“別動。”帶著命令的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她不再掙紮,承受著他身上傳來的熱氣,墨子卿拿起一旁剩下的白色紗布,替她纏繞上,墨痕臉上平淡沒有一絲表情,隨他而去。
隻是一瞬間,蝕骨入心的疼痛從她心口傳來,額間涔涔細汗密密麻麻的冒出來,墨子卿見她如此,眉間的溝壑更加深了一些。
墨痕死死咬著自己的唇瓣,不讓他看出一點端倪。
她以為她對他心已死,就算再怎麼暖也熱不起來的,這情花毒卻出賣了她的心,可是她不能夠讓他發現,就算他不愛她,她也要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
若是在之前,他如此對她,她會感動得掉眼淚,可是如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不再是他的徒弟,也不是他的義女,他們之間,早在她剔骨的那一瞬間便消失的蕩然無存。
“痕兒。”墨子卿嘶啞的聲音輕輕低喚。
墨痕平靜如水,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她心痛嗎?或許痛,或許早就已經麻木,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承受多久。
漸漸地,因為疼痛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散漫起來,她隻覺得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冰冷至極的冰窖,身旁之人身上傳來的熱氣,不由得讓她微微靠攏,可是一旦觸碰到那溫熱的來源之時自己便如萬蟻蝕心般難受,兩難的抉擇讓她緊閉的雙眼中流出了一滴眼淚。
一滴清淚刺痛了墨子卿的眼,雙手握拳,青筋泛起, 要說起他對她的感情,他不知道,不過肯定的是,他對她自然是有情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怕,若是自己想清楚,便會墜入萬劫不複。
他不能這麼自私,天下蒼生的命都在他的手中,若是一步錯,全盤皆輸。
墨子卿斜眸看著她肩上的那朵燁燁生輝的紅色花朵,綠色的藤蔓越來越濃密,似乎想要刺穿那嬌豔花瓣之中,漸漸地,那朵花中竟自行裂開,右肩汩汩而下的鮮血開始染紅了他身上,那即將愈合的七道刀傷,也漸漸裂開,嫩紅的肉往外翻著,看起來甚是滲人。
當初她為了不讓被人發現,寧肯忍著疼痛在自己右肩刺下七刀。
墨子卿皺著眉,他知道那是情花毒,隻是沒想到這毒竟會如此厲害,墨子卿雙手放開墨痕的身體,那朵妖豔十足的花朵便停止了生長,肩上的鮮血也停止流出。
指尖再次試探的觸碰墨痕肩上的傷口,隻見那妖嬈十足的藤蔓像是著了魔似的瘋狂生長,墨子卿頓時收回手,他顫抖著身子看著這一切,心中詫異的不能自已。
情花毒是在鳳凰鎮便種下的,那時,她是需要有多大的忍耐,才可以在他麵前不展露絲毫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