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同,你那個當兵的朋友呢?”
趴在桌上修改圖紙的劉同置若罔聞,直到對麵一群女孩子笑著問了第六遍,劉同才慢吞吞地抬起頭來,“你們是說……肖蒙嗎?”
“對啊,怎麼這麼久沒有看見他了?”
劉同不緊不慢地握著橡皮擦,在自己設計了一整天的圖紙上輕輕擦拭著,“他啊,走了。”
“真可惜,還沒有來得及一起吃頓飯呢。”女孩眼裏閃過了失望之色。
劉同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喜歡上他了,這簡單,我可以把他電話給你。”
“瞎說。”女孩被周圍一頓起哄弄得滿臉通紅,羞惱地瞪了一眼劉同後,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就轉身跑出了教室。
劉同看著她的背影,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低頭將圖紙上麵的橡皮屑輕輕撫掉,像是將某個根深蒂固的記憶也從他的腦海裏撫掉了一般。
午飯時間到,圍繞著劉同的一群女孩也各自散了開去。
偌大的教室頓時顯得空蕩蕩的,隻剩下劉同一人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麵色平靜地收拾著桌上的產品設計圖。
這是他和肖蒙鬧翻的第三十九天。
從小和肖蒙一起長大,劉同和他可以說是無話不說的哥們。兩人對機械製造都有著無比的熱愛,也曾約定好要一起考到最好的理工學院來。
隻可惜肖蒙在高考後去當了兵。
兩人一直不冷不淡地聯係著,劉同花了很大的精力去疏通關係,想著等肖蒙退伍,也讓他到這個他曾經最向往的學校來學習,肖蒙卻對此反應平平。
漸漸的,劉同也感到索然無味,總覺得兩個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之間,有什麼東西已經被時間改變了。
肖蒙退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劉同。
久別重逢,兩人卻一夜無話,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了一整夜的電視。
第二天肖蒙就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
劉同也不問。
送肖蒙到火車站的那一刻,劉同站在站台上,看著肖蒙坐在火車裏,離他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少年時代的友情,似乎就這樣被不斷拉長,然後在某個時刻,突然“啪”的一聲斷掉了。
“劉同。”一個虎頭虎腦的同學突然從前門探了個頭,“一會兒記得關教室門,我先走了。”
劉同如夢初醒,連忙站起身來,隨口應了一聲,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今天是周五了。
劉同每周這個時候都會回家一次,他習慣性地拿出手機給家裏撥打了電話,卻沒有人接。
劉同也沒多想,抱著東西回到宿舍,正好看見自己的舍友正在玩電腦。
“崔旭傑,你這周回家嗎?”劉同走過去將圖紙放在了桌上。
“不,這周要陪我女朋友。”崔旭傑握著鼠標一直往下拉,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怎麼,你又要回去?”
“嗯,你車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明天就回來了。”劉同徑直開口道,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放假的日子裏和一大堆人一起擠大巴。
崔旭傑想也不想地將車鑰匙扔了過去,“記得回來請我吃飯。”
“好。”劉同倒也豪氣,他將鑰匙放進了褲兜,然後去收拾自己的包裹。
崔旭傑忽然轉過身來,拔掉自己耳朵上的耳機,開口道,“喂,劉同,你家在崇閩市吧?”
“怎麼?”劉同拉上背包拉鏈,心不在焉地問道。
崔旭傑將自己的電腦轉了個方向,對著劉同招了招手,“你看,崇閩今夏再一次爆發狂犬病潮,專家建議民眾不要出門,在家等候醫院上門注射新型疫苗,以防感染……”
劉同湊過去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黑字,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中午。你媽不是醫生嗎,她應該也知道消息了。”
劉同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想起自己母親剛才沒有接自己的電話,心裏閃過一絲不安。
崔旭傑將劉同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裏,擔憂地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劉同起身,將背包搭在肩上,擰眉朝著外麵走去,“我先走了。”
“好。”崔旭傑又繼續盯著電腦。
劉同飛快地走到停車場,將背包往車裏一扔,動作熟練地倒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