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響徹了整片天空,戰馬嘶鳴。
寧傾嫵沒有像往常一般三千墨發木簪鬆綰,而是一根黑色綢帶高高束起,少了幾分懶散嫵媚,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攝人心魂的魄力。
寧傾嫵從十餘米高的城台上縱身躍下,紅色的衣袂翩飛,束起的長發借風揚起,美得如妖。
隻是短短一瞬,卻好似冗長而亙古,不知驚豔了多少年華。
二十餘萬兵馬,唯一的視線,都隻是一人。
寧傾嫵穩穩落在最前方的馬騎上,張揚的紅在壓壓黑茫中突兀而醒目,好似那一抹豔色能帶給他們力量一般。
“殺一個人也是死,殺一群人也是死。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多拉幾個在黃泉路上陪葬?”寧傾嫵開口,震驚了所有人。
她當然知道,這裏的所有人,幾乎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二十萬對五十萬,實力實在太過懸殊。雖說之前都表現得很好戰,可當戰爭真正到來時,卻失了氣勢。
“在這裏的,或許就隻有這最後一次在疆場廝殺的機會了,是要在上場前就被敵人的氣勢壓倒,還是在臨死前轟轟烈烈一次,就看你們的意願。”寧傾嫵用了十成的內力,聲音傳到了很遠很遠。
寧傾嫵是故意的。沒有人知道,君留雁的那塊兵印現在就在她的手中,可是她卻沒有說,如果說了,至少,至少這二十餘萬人還有一線希望,不至於全軍覆沒。
許多人都認為,不怕死的人往往是最強大的,因為他們沒有了恐懼。
而寧傾嫵偏偏不這麼認為。
絕望能夠摧毀一切,尤其是麵臨死亡的時候。
寧傾嫵不是神,她同樣畏懼死亡,她不會忘記前世她為了好好活下去付出了多少,她亦不會忘記,剛剛穿越在這個世界時,她醒來的那一刹那間,那鋪天蓋地的恐慌感和強烈的求生欲。
這二十餘萬兵馬,或許會不留片甲,這樣的認知已經形成了一種如牢獄一般的絕望,所以他們沒有選擇,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用那與生俱來的求生欲來掙脫那種束縛,用敵人的鮮血來一點一點填滿那份絕望,隻有懂得絕望的人,畏懼死亡的人,才會真正強大。這樣的將士,才能稱為真正的將士。
寧傾嫵要的,無非如此。
“今此一戰,無論成敗與否,屍骨還生,都是不枉戎馬一生!”
隻消一戰。
也隻有如此一戰。
戰意升到了頂點。
“開!”寧傾嫵策馬,身後是萬千兵馬。
城門大開。
北塵聆離在百裏之外,不再一襲白衣,而是戎裝崢崢,倒更是適合他,畢竟掩去了那偽裝出的出塵。
北塵聆半是驚詫半是驚豔地看著那最前方的女子。
北塵聆第一次見到寧傾嫵,是在三國盛宴上,那時的她,鳳冠霞披,雍容絕代。之後的幾次見麵,或慵懶,或高貴,或神秘,或淩厲。
卻從沒有見過這般的她。
美極。
縱使見過芳華無數,也實在不免不去驚豔驚歎。沒有濃妝,甚至沒有點綴。
在疆場上,生死不過轉眼一瞬,可是她卻依舊紅衣,簡單到了極點,似乎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