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開得極盛。
北塘央靜立在簇簇紅梅之間，手中是一管極簡單的木笛。
揭去麵紗的容顏，並非絕色。
肌如雪，瞳若寒潭，清冽如斯。好似那極寒之處的一株寒梅，本身並不美極，可天下間卻隻此一株，便成了絕色。
與上官茹那幽蘭般的女子倒是有幾分相似，隻是，北塘央要冷得純粹些，那眉宇之間，並不似上官茹那般隱帶幾分孤高。北塘央的眼神，隻有清冽之色。
冷玉一般的女子，高貴神秘。
君留雁是見過她的模樣的，故也未曾驚歎。
北塘央白色的裙擺卷起層層紅，在地上步步走過，出奇地映景。
在離他三步之遙時停下。
“來得如此之快麼……據我所知，皇後可不是尋常女子。”北塘央的聲音一如其人，清冷如玉。
“她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君留雁折下一枝紅梅，把嗅指尖，“她是朕一生摯愛。”
北塘央淡笑，看不清是何情緒：“帝王的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分明是諷刺的意思，卻聽不出諷意，似乎真的隻是陳述一件事實而已。
“朕同嫵兒，你不過局外人罷了。”君留雁也不惱，道。
“也是……”北塘央撫著手中的木笛，垂著眸子，“不過皇上莫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自然。”君留雁手中的紅梅落到地上，與千萬片交織在了一起。
“本宮倒還不知，皇宮竟有如此美景。”
寧傾嫵在君留雁的身後，十步之遙。紅色的披風與紅梅極是相稱，可那黑色的眸子，卻是沉沉的，不達眼底的怒意。
北塘央欠了欠身子，即便是對上寧傾嫵，也沒有任何慌亂：“自然不能與鳳棲殿不盡桃夭相較。”
“嫵兒，你怎麼來了？”君留雁回過身，看著那突然闖進的女子，神色之間是淡淡寵溺之色。
“這紅梅開得真盛。”寧傾嫵連看他都不曾，隻是同他擦身而過，站在了北塘央的麵前。
“的確，極美。”北塘央淡淡道，卻不明她話中深意。
“可惜，再美，也不過短短一瞬而已……”寧傾嫵伸手，折下一枝在指尖把玩，“本宮似乎很久都不曾過問宮中之事了啊，以至於竟讓偌大一個皇宮，有了如此多的流言。”
北塘央不動聲色，卻在內心誹測著寧傾嫵的意思。
“本宮沒有辦法擋住悠悠之口，不過，殺一些禍起之人，還是輕易至極。”
寧傾嫵動了殺機。
殺意漸顯。
她寧傾嫵，從來就不是什麼善類。她的原則，不允許任何人越過，而北塘央，或君留雁，都過了。
所以，她何須委屈自己？即便這個世界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也會窮盡一切，也絕對不會讓一個人好過。
寧傾嫵是自私的，這才是她的本性。
不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也絕不可天下人負我。而是——如若天下人負我，定窮盡所能，覆盡天下。
寧傾嫵，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她不好過，可以。但是，所有要她不好過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嫵兒，”君留雁開口，帶有幾分淡淡的無奈，“相信朕，好麼？”
寧傾嫵終於看他。
三分笑意，七分冷意。
紅梅紛紛揚揚間，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