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翹首期待中,慕無傷移步擱放著各種筆墨的木台邊,卻遲遲不曾動作。比試可文可武,若是比文,慕無傷贏的概率很小,畢竟慕容緋的手筆確實叫人驚豔。

“公子可是覺得為難,若公子擅武,不妨比武便是,在下定當奉陪到底。”慕容緋道,笑意灩灩。慕容汐驚訝地看著他,自小便跟在他的身後,自然是知曉他的脾性的。慕容緋雖驚才絕豔,卻很少對一件事物如此上心,這般為了一根簪子,便如此認真,實在叫人驚訝。

慕容緋的確是故意的,論文論武,他一直都是人中翹楚,但是這般想要勝的心思,卻還是第一次。他想要勝這個男子,光明正大地勝這個男子。

“不必,我不會武。”慕無傷淡淡道,開始調起墨來。

這般出塵的一個男子,竟然不懂武麼……不免叫人失望。

慕無傷根本就不曾在意過他人的看法,若非必須,他不會同人比武。慕容緋“啪”地一聲收起折扇,眯起眼。

幾乎沒有停頓過,慕無傷的視線,隻停留在攤開的宣紙之上。

時間在等待中轉瞬即逝,慕無傷放下筆。

緩緩展開。

驚!

大片大片的桃夭,幾乎鋪滿了整張宣紙,豔到極致。

好似那周城長街上的盛景,卻更是明豔灼灼,而漫天桃夭之下,是一名女子同一名男子,女子紅衣驚豔,輕紗半掩,長長的裙邊曳在地上,飛花鋪在上麵作點綴,分明看不清臉,卻能一眼便覺得,那女子是獨一無二的,傾國傾城。所有人不由自主將視線投到葉舟上立著的女子處。像,實在太像。並不是說容顏,隻是畫中的感覺,同那黑衣女子是一模一樣的。盡管沒有那份豔麗,可那種雍容絕代的感覺還是可以一眼便認出來。不可思議,隻是一個輪廓,便勾勒出了一個人的靈魂。這遠不是再精湛的畫技可以比擬的。而那白衣男子,沒有人懷疑,便是執筆的慕無傷。男子依舊容顏模糊,簡單到似乎隻是一個輪廓,可是那渾渾氣度,那份獨一無二的溫柔,那滿滿情深,雖說不可思議,卻讓人感覺到了。

另有一題字: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美到讓人幾乎落淚的一幅畫。

若說慕容緋的畫作乃大家手筆,那慕無傷的這幅畫,則可以說是舉世無雙。

寧傾嫵看著那幅畫,沉默。

那幅畫並非虛構,而是她同慕無傷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一樣的桃花,一樣的神態。突然被定格在一張宣紙之上,忽然有一種恍惚感。

“在下認輸。”慕容緋收回視線,淺笑,倒有幾分灑脫。

慕無傷沒有看向任何人,拿過簪子,走到寧傾嫵的麵前,輕柔地,將簪子插在她的發間,更是雍容灩灩。

“阿嫵,你喜歡的東西,我怎會讓別人拿去。”慕無傷伸手理了理她微微亂的發,淡淡道。

所有人都在看向他們,眼中滿是豔羨,在場的每一個女子都在羨慕著寧傾嫵,這樣一個男子嗬,怎會讓人不動心呢。

“無傷,我很喜歡。”寧傾嫵的視線,停留在那副畫上。

夜色極美。

美人如斯。

一年一度的辭舊節即將落幕,寧傾嫵和慕無傷卻已是離開了喧鬧的人群,並肩朝另一座城走去。

“請等一下。”驀地被人打斷,慕無傷和寧傾嫵都抬頭看去,竟是慕容緋攜著慕容汐,微微喘氣,從身後攔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