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月。
天氣漸寒,縱然是無崖穀,也是略顯淒清,不遠處的瀑布嘩嘩,更是莫名覺得寒意愈盛。寧傾嫵一襲黑底錦衣,下擺是簇簇花錦,華貴至極,處於這個與世隔絕的無崖穀卻絲毫不覺突兀,雍容如畫,錦緞金帛。
光是背影,便足以擾亂一池。
如同華麗大戲中的慢鏡頭一般,在轉身的瞬間恍若隔世,仿佛聽見桃夭落地的聲音。
太熟悉的情節,卻也實在久違。
君留雁亦是一襲黑色華服,袖口鑲著一圈金絲,除此之外便無甚點綴,卻異常華貴。君留雁和寧傾嫵是一類人,有著相似的脾性,同樣,就連氣場都是出奇的吻合。縱容沒有絕世美景做綴,這也是幾乎叫人心悸的畫麵感。
氣場同樣華麗的兩個人,相隔不足十步的距離。寧傾嫵及腰的墨發鬆散束著,在風中微微淩亂,莫名間裹著一種淩厲感。是的,淩厲感。就像是原本漫不經心的姿態,一瞬間認真了起來。美到了骨子裏的風華。
“嫵兒。三月之限,我找到你了。”最先開口的果然是君留雁,即便壓抑的很好,也不難聽出那微微揚起的尾音,是激動,亦是緊張。
說起來可笑,當年爭奪天下,血染疆場之時他也是輕描淡寫,運籌帷幄,如今隻是麵對一個女子罷了,卻莫名緊張了起來。
隻因她是他君留雁此生唯一摯愛的女子嗬。
“我跟你回京。”
冷冷清清的音色,如冷玉般的質感。
直截了當,甚至連一句迂回的話都不曾。就連一貫強大的君留雁亦是愣在原地。
卻在下一秒,那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真真切切地笑了。然後,大步踏出,將二人的距離縮短到麵對麵的距離。
時間仿佛靜止,君留雁眼角全然笑意,伸手輕輕擁住寧傾嫵,真的是很輕很輕的動作,像是對待什麼絕世珍物一般。寧傾嫵似乎料到他的行為,也不推開他,任他環著。
“嫵兒,嫵兒嗬。”他在她的耳畔低聲喚著,纏綿溫柔。他的呼吸很輕,擦過她的耳廓。
他伏在她的肩畔,便看不見寧傾嫵的神情,便也看不到此刻寧傾嫵眼底的笑意與如釋重負。
這五年以來,從未有一次是如此心定的感覺。
寧傾嫵是個驕傲的女子,這一點毋庸置疑。正是因為她的驕傲,所以她無法容忍君留雁的背叛。即便自己傷痕累累。也要給對方沉痛一擊後灑脫離開,才有了這五年來的蒼白。在這五年裏,她以為她是個冷情的女子,以為隻要不去想,便不會再有影響。她以為他會一直守著她的驕傲,一直這麼下去。
可是當再次遇見君留雁的那一刻起,她就徹徹底底明白。她隻是一個女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俗女子,在不知不覺中原來她對君留雁的喜歡早已不再隻是喜歡,而是,非他不可。在無崖穀的這段時間裏,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什麼在遇到君留雁之後她會作出一係列那麼反常的事情?其實隻要她想,她完全可以一輩子繼續這麼一個人下去,君留雁也不會找到她。可是,她卻意外不想如此。
想要再交集,想親口告訴他,當年的她有多難過,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