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犯(1 / 2)

他並沒有迫不及待的摘下頭套。就站在那裏,緩緩轉動手腕。大概是鐐銬極沉,戴久了壓著肌肉神經很不舒服。

徐淑蘭現在和他共處一室。整個房間布置看起來非常古舊,破敗。靠牆的一邊,用紅磚壘了個灶台,草草抹了點水泥固定就算了事。除了煤餅爐,灶台上就隻有一個砧板,一把刀麵鏽跡斑斑的菜刀和一些醬油味精調料。白石灰抹的牆麵完全找不到一點幹淨的地方,長久的煙熏火燎讓整麵牆變得油膩不堪。

還沒看個仔細,徐淑蘭耳朵裏的深耳道微型無線耳機突然響起噪音,分貝之高就如同飛機起飛轟鳴一般。徐淑蘭眼疾手快,立刻把無線耳機從耳朵裏掏出來。

“怎麼,出了什麼問題了麼?”一個非常的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徐淑蘭的頭頂響起。

徐淑蘭跌坐在那裏抬起頭,發現那個囚犯已經走過來,正站在自己麵前,低頭看著她。

相貌是個非常普通的中年人,不胖不瘦,人群裏要是遇見,也是絲毫不起眼的普通路人。這太過普通的長相以至於讓你看過了他一眼,轉個視線,就能把這人忘記的幹幹淨淨。但這男人身上穿著的囚服卻是在明白無誤的告訴徐淑蘭,這個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連環殺人狂。

這時候,囚犯伸出了手,看著徐淑蘭。

徐淑蘭隻好把手裏拿著的微型無線耳機交給他。

沒想到他接過隻是看了一看,隨手一扔,耳機就不知道被他丟在哪個旮旯角落裏去了。

他又對著徐淑蘭伸出手。

徐淑蘭明白了,他是想拉她起來。

像是認命又像是投降,徐淑蘭看著男人身上的囚服。伸出手,搭住。

沒想到手立刻被他緊緊握住,一把就拉起了徐淑蘭。這看似相貌平凡的男人力氣不小,徐淑蘭沒有看過他的資料,現在並不清楚他是幹什麼的。

幫著徐淑蘭站起了身,這囚犯就鬆開了手,自顧自得在房間裏轉悠了起來。

沿著房間裏繞了一圈,他點點頭,讚歎了一句:“布置還真有那麼回事,要不是這裏沒有那地下室的那味道,我還真以為回到了住的地方。”

“你,就住這裏?”再沒有摸清楚情況之前,徐淑蘭盡量壓抑自己內心害怕恐懼的情緒。看著他明顯想要傾述的欲望,徐淑蘭配合性的接了話茬。

他饒有興趣的看了徐淑蘭一會,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又轉過身看著房間的布置,拿手輕輕在上麵撫摸著,說著:“是啊。以前打工住在工棚,給人建房綁鋼筋。後來老板的資金斷了,跑路了,也要不到錢,守著工地熬不住寒冬。最後隻好把些零碎的鋼筋和邊角料都給賣了。拾掇拾掇找了個老筒子樓的地下室住了進去。一開始四周圍還有些鄰居,後來街道清理整頓都搬走了。我借著給人看車的由頭,一個人繼續住了下去。”

“不回老家麼?”徐淑蘭問他。

“老家?”他笑笑,歎了口氣。“老家裏還有什麼人啊。山裏頭,地薄人稀。守著那幾畝地,一年到頭,靠著老天賞臉,沒災沒荒,收成能不餓死人就要謝天謝地了。一旦有個火龍走水,全村人腦袋都要別在褲腰帶上。能喘口氣的,都要出去討飯逃災。你說,就這樣的情況,我打工沒要到工錢,回去幹嘛?等著餓死麼?”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看著徐淑蘭,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然後呢,你就一直給人看車庫?”徐淑蘭不想停下話題,起碼他在敘述的時候,對自己下手的幾率會小些。

他突然笑了一下,微哂道:“你倒是一個盡責的調查員啊,現在都這情況了,還這麼敬業愛崗。”

徐淑蘭不吭聲。

“好吧,那我繼續說。”話雖如此,他的注意力卻放在了角落裏隔出的小房間上。打開小房間的門,不管裏麵烏漆麻黑就進去了。

啪的一聲,吊燈亮了。可惜燈泡瓦數不高,雖說能照亮個大概,但房間依舊非常昏暗。

“連開關的位置都一模一樣,做的真像。”他在屋裏繞了一圈,嘖嘖稱讚著。

徐淑蘭跟著進了門,屋子裏像是經年沒有打掃過一般,陳舊肮髒。靠牆的木板床上被子就胡亂堆在角落,看著也是很久沒有暴曬洗滌過了。一條長桌搭在床腳和牆壁的空隙裏,鍋碗瓢盆都在上麵,胡亂一疊。房間的一角,用水泥砌了一個洗水池,鑄鐵水龍頭年頭久了,裏麵鬆鏽,不時往下滴答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