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後宮,沒有獨寵之人,皇後之下,三妃平分秋色。
中宮文哲皇後,為當朝丞相風念之女風薏。
宮內正一品三妃分別為宸妃上官雪,淑妃沐煙蕊,惠妃盛倩。
這些是我能記住名字的,因為是宮內最大的主子,做為昭陽宮的宮女,不僅要認臉,還得記下這些正經主子的樣貌。
三妃之中,姿色最為出眾的,是宸妃上官雪,初見她承恩的那晚,即便去了所有的釵環,遠遠望去,依然宛如天人。
她是妃位之尊,所以每次侍寢,不會由馱妃公公馱進後宮,而是有專用的肩輦,下輦後,一步一步邁進承恩殿。
可,她的聖寵,和其他兩妃持平,並未見有過之處,每月,也至多一次的翻牌。
聽同當差的宮女雲紗說,本來,前朝三妃的位分應該是,貴妃,賢妃,德妃,但承明帝大婚之後,將三妃的位份徹改。
當中的因由無人能知。
隻在三妃上,設皇貴妃一位,至今仍是懸空。
三妃之下的妃嬪數量也遠遠超過南越後宮。
原來,一個帝王並非儉於後宮,才能握住江山,譬如青陽慎遠,專寵皇後一人,最後,還是落得國破的下場。
每晚,承明帝都會翻牌。
有時,恰逢當值,我站在宮門邊,看著那些內侍將一個個妃嬪扛進那昭陽宮的承恩殿內,每晚的人,卻都是不同的。
可,從未有過間斷。
這位君王,即便英明,應該也是好女色之人吧。
如此這麼想時,還是有些辛酸湧上心頭,關於南越後宮中的兩年間,我始終是名棄妃。
棄字,於我,終是心頭的一抹難以言喻的傷痛。
我是住在昭陽宮後的西四所中,和雲紗倆人一屋,在宮中,住的地方也算是好的。
但,真的做了宮女,尤其是西周的宮女,才知道,宮女也有著宮女的辛苦。
譬如睡覺,宮女睡覺不許仰麵朝天,必須側著身子,拳著腿,這種睡姿讓我每晚睡得都不熟,日間起來,身子的幾處地方也帶著微微地酸乏。
穿著需極其樸素的,並且不允許描眉畫鬢,除去正月能擦胭脂以外,平日僅能穿兩色衣裳,春夏是綠色,秋冬是紫褐色,惟一能有新意的地方,便是袖口、領口、褲腳、鞋幫的繡花,可,仍需以雅淡為主。
如寶石玉器一樣,由裏往外透出潤澤來,卻不能像玻璃球一樣,表麵光滑刺眼。
這些,無疑都是怕搶了正經主子的風采。
和雲紗去盛惠妃的福臻宮送皇上賞賜時,我曾親眼看到,因底下宮女戴了一枝略為亮眼的珠花,便被盛惠妃罰跪在宮院前,後來聽說,直到第四日,人奄奄一息時,才被宮裏的內侍拖到暴室去。
一進暴室,進得去,便出不來,雲紗輕輕告訴我,接著,噤聲,眼底的眸光流轉,帶著幾分清晰的懼色。
這後宮,除了帝王之尊,其實,有誰的命真是命呢?主子尚不知明日,何況,區區一名宮女,是死是活,在進宮那日,外麵的人,就斷了念想。
想到此,身上,還是有些許的寒意湧來,我借著倒水,遮去臉上瞬間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