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王,洞悉我的弱點。
我閉上眼眸,複睜開,眸華淡淡地凝向他:
“是,奴婢隻想活,象您這樣尊貴的王爺,是不會知道,當一個人,生死由不得自己時,那種對生的欲望,所以,即便奴婢貪生怕死,也不過出於一個人最純粹的本質。”
他眉心隨著我這句話,蹙緊:
“尊貴?”
他嚼著這個字,驟然鬆開覆住我的手。
“西周除了他之外,任何人的命,都是卑賤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背影,驀地,讓我覺得有絲落寞:
“好好利用你的美貌,本王的耐心有限,不要再讓本王失望。”
他才要推門而出,恰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的腳步滯了下,已有敲門聲傳來。
紫燕急促地在外道:
“墨瞳,墨瞳!”
我迅速走至他身前,他向後退了兩步。
整間屋子一眼便能看盡,連床下,都容不得一人。
若是讓紫燕推門進來,後果,可想而知。
我的手有些顫抖地扶著門上的栓,慶幸的是,她並未推門直進來。
身為昭陽宮的宮女,她有著一些細微處仍謹慎的分寸。
“有何事?”
我壓低聲音,讓她聽起來,我仍在榻上,並盡量使自己的語音帶著一絲初醒的慵懶。
“快起來,皇上馬上就要回宮,殿前缺人,你趕緊收拾收拾隨我過去。”
“呃?”
我顰了一下眉,昭陽宮共有宮女二十五人,按資排班,殿前侍候的需入宮五年以上方有資格,我才入宮月餘,按規是隻能當值於庭院。
“還呃什麼,若誤了事,少不得要拖累我,快點。”
“麻煩姐姐稍等,我梳洗一下就來。”
紫燕有些不耐煩:
“你可快點!我在外等著你。”
景王避到門側,這樣,稍後,我推門出去,紫燕站的那個角度,是看不到他的。
但,我的臉卻泛起紅暈,身上的衣裙因剛剛他進來,並未來得及換下,此刻,雖然半幹,仍粘稠地貼緊身子。
到殿前當差,必然,也不能穿著這身衣裙,素白的顏色,是不得在主子麵前出現的。
我有些窘迫地望向他,他是極聰明的人,立刻回身,麵壁而站,縱然,有些拘泥,可,此時,紫燕就在門外,我若不盡快出去,難免,她不會進屋一瞧究竟。
我顧不得其他,退身到衣架後,借著雲紗的衣服做擋,迅速褪去濕衣,換上淺綠的服飾,思忖間,還是將發上的簪子取下,用絹花固髻。
信手把簪子收於衣袖中,我匆匆走出架後,他待我行至門邊,方意味深長的睨了我一眼。
我深籲一口氣,開門,是紫燕不悅的臉:
“怎地這麼慢?磨磨蹭蹭的,絹花都戴斜了!”
她伸手,用力替我正了下絹花,花後的別針戳進發間,略有些疼痛。
“殿前當差,你可得仔細著,今晚,因前殿的宮女抽去了別宮,我念著你平日倒還機靈,才在襲茹姐姐跟前舉薦於你。若有差錯,連累的,可不止我一人。”
她囑咐著,擰身,向前殿走去。
我應聲,跟在她的身後,月華將她的影子拖得很長,我踩在那處陰影上,心裏,卻做不到靜水無波。
隱隱,宮門外,有了些許聲響。
我微微抬起螓首,明黃的傘蓋出現在宮門時,那抹月白的身影,在明黃的簇擁中份外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