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非自有公論,藵貶自有春秋,對錯都由後人評說吧!動蕩不安的年代,又有誰會一心做學問呢!”
“你說的對,怡江,你已經成熟了不少,老姑甚感欣慰。時局動蕩,我們誰也左右不了任何事情的發生,但是,自己求知的欲望是可以控製的。學海無涯,要好好進取,老生常談的話老姑不想多說,天不早了,回屋睡吧!”姑母說罷,起身吹滅了燈。就在我們正欲推門之際,院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非常急促,阻礙了我們跨出房門的步伐。
“老姑,這麼晚了,會是誰呀?”
“還說不準,怡江,你先站在這別動,老姑出去看看。”姑母輕柔的附在我耳畔叮囑著。“誰呀?”
“誰?還他媽的問,能爺爺打開門,不開老子就撞開。”粗俗的語言,匪氣十足的語氣,令我感到異常的恐懼。借著窗口竊視著院落,姑母稍稍猶豫了一下,繼而大踏步向大門口走去。“吱嘎”一聲,大門敞開了,嘈雜的聲音過後,一群大帽沿白布圈的偽警察闖進了院子。“你叫啥名?”
“張桂芬。”
“帶走!”
“慢著,你們憑什麼抓人?我一個教書的老師犯了哪門子法了,用你們這幫狗腿子來抓。”我知道姑母是故意提高聲音,其目的就是讓我聽的更清楚一些。
“哼,媽的,好大的口氣,比我們還橫。告訴你也不怕,你丈夫馬保全已經被皇軍給抓住了,他供出你就是地下黨的領導人,還想抵賴嗎?是皇軍派我們來抓你的,錯不了。”
“呸,胡說八道的東西,我丈夫是馬天來,是岡村寧茨的貼身翻譯官,打聽清楚再來抓人。”偽警察頭目被姑母的話語震住了,半晌兒沒有說出一句話。“不信,是吧!好呀!姑奶奶現在就跟你走,到時候看你怎麼向我丈夫交待,他可是岡村寧茨麵前的大紅人。要處置你們這樣的小警察,小角色,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知道李如州嗎?”
偽警察頭目木訥的點著頭。“知道,知道,你現在可是部長了。”姑母見縫插針,敲山震虎,看見有些心虛的偽警頭目,便更加目空一切。“哈……”仰天長笑起來。不明所以的偽警頭目看著姑母。“張桂芬,你笑啥呀?”
“笑你呀!把李如州叫的這麼親,聽口氣你很怕他噢!”
“他以前是特高課的人,現在又貴為部長。我隻是一個小警察,說白了,除了跑跑腿抓抓人,別得啥也幹不了。聽說他還是一個大知識分子,學問大著呢!我隻是他手下的一個小兵,能不怕嘛!”
姑母依然鎮定的微笑著:“嗬嗬,我也實話告訴你,李如州就是我丈夫馬天來的一條狗。沒有我丈夫的美言,他進不了特高課,更當不了部長。就是他來到我這裏,也什麼都不是,除了獻楣,其他的什麼都不敢做。大知識分子,哼!就他那點文墨,也敢稱為知識分子?你們派人去把他叫來,如果他敢直著腰進來,我立刻跟你們走。到時候,不砍了你們腦袋,姑奶奶我就不回來了,快去吧!本姑奶奶就在這等著你們。”
姑母的突然發難,讓偽警頭目更加迷惑,左右為難的站在原地。進門時趾高氣揚的神氣蕩然無存,言詞柔和中帶著許多討好的口吻,遲疑了一會兒,點頭哈腰的向姑母說:“張老師,對不起,我們八成是弄差了,跟你說吧!李部長家被人燒了,李部長現在還生死未卜,我也沒法請他呀!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回去問問,問清楚了再過來給您賠不是。”姑父的被捕讓我好似當頭挨了一棒,險些跌倒。現在聞訊火燒李如州,心中甚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