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爸提到過,說你們家的院子很氣派,分為內宅和外宅,垂花門是院裏最華麗的裝飾門。稱垂花是因為門外簷用牌樓作坊,作用是為了分隔裏外院,門外是客廳、門房、車房、馬號等外宅,門內主要是起居室的內宅。垂花門油漆十分漂亮,簷口、椽頭、椽子油成藍綠色,望木油成紅色,圓椽頭油成藍黑相間,如暈圈的寶珠圖案。方椽頭是藍底子金萬字樣,或者是菱花圖案。前麵簷子的正麵中心錦紋、花昆卉、博古,兩邊倒垂的垂蓮柱頭,根據所雕的花紋,更是油漆得五彩繽紛。雕飾圖案全是吉祥圖案,以蝙蝠壽字組成的福壽雙全,以插月季的昆花瓶寓意四季平安,還有子孫萬代、歲寒三友、玉棠寶貴、福祿壽喜,窗戶和檻牆都嵌在上檻,以及左右抱柱中間的大框子裏,上扇都可以支起,下扇是固定的。”怡敏一口氣說出佟淑雯家宅的很多布設,令我們感到十分驚訝。
“不可思議,怡敏,你太厲害了,連我們家的窗戶都說的這麼詳細。”
“二姐,喝杯茶潤潤嗓子。”
怡敏接過呷了一口。“這還不算全麵,你們家的房子屬於磚木結構建築,房架子檀、柱、梁、檻、椽以及門窗,隔昆扇等等,均為木製,木製房架子周圍則以磚砌牆。梁柱門窗,以及簷口椽頭都要油漆彩畫。雖然沒有離宮那樣金碧渾煌,但是,也是色彩繽紛呀!屋瓦用的是青板瓦,正反封口,簷前裝有滴水或者不鋪瓦,全用青灰抹頂,所以叫做灰棚。說完這些,就是門樓、門洞、大門、門框、腰坊、塞餘板、走馬板、門枕、連檻、門檻、門簪、大邊、抹頭、穿帶、門心板、門鈸、插關、獸麵、門釘、門聯等等,這是你們家的大門,幾乎所有的零部件都在這個地方。裏麵方磚墁地,青石作台階。我爸說過,當時在咱們熱河省,總共也沒有幾戶像你們家這樣氣派的房子。”
“你們家的寶豐樓也不簡單呀!在承德街上,也是獨一無二的,雖然不像我們這些大宅院,但是,從建築手法和地理位置都很好。木製的後樓,磚木製的前院,七間正房、五間偏房、三間耳房,中間還有一個不小的院子,多好呀!”佟淑雯的幾句無心之言,觸動了我們傷感的神經。
“好又怎麼樣,不也付之一炬了嘛!那是我爺爺傳給我大爺的,到了我爸手裏,連人帶房全都沒保住。家破人亡,李如州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害了我們一家。”怡敏恨的咬牙切齒,雙眼迸發著凶狠的目光。
“噢!我說錯了,別傷心了。李如州這條瘋狗好久沒有出現了,肯定是被燒死在房子裏邊了。”
“燒死才好,這個披著人皮的狼。二姐,淑雯,你們倆說話吧!我要去看書啦!”
度日如年的歲月,在佟家百般照料下變的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瞬間,又迎來了大雪紛飛的冬天。炮火硝煙的山河大地也被漫天飛舞的皚皚白雪無聲添埋起來。三晝夜的連繼降雪封住了山河,封住了人們的腳步,學校被迫放假。躲在溫暖的佟宅偏房裏,凝視著晶瑩剔透的雪地,往昔的事件一幕幕爭相上喚,一陣嘈雜的聲音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我本能的走出房門。幾個統一裝束的人走進了內院,揮舞著拳頭,粗俗的語言不斷的飄浮於我的耳畔,似曾相識的背影闖進我的視線。
“怡江,你站這幹什麼?不冷呀!”清純亮麗的佟淑雯呼喊著我,鼻口中不斷冒著“騰騰”熱氣,我被迫退出自己的思緒。
粉紅印花的斜襟立領的算盤疙瘩棉襖,更加烘托出白晰粉嫩的美麗臉龐,蘑菇頭換成了兩條對紮式的麻花辮。“淑雯,你今天真好看。”
佟淑雯羞澀的走近我,垂著頭,漲紅著臉,微微笑中竊視著我。“我剛換的棉襖,也給怡敏要了一件,晚上就做好。你的晚上也送過來,走,進屋去。”
好奇的心理促使我不得不張開木訥的口。“淑雯,你們家怎麼來那麼多人啊?”“噢!每個月都來一回,都是找我爸的。”
“都是幹什麼的?你見過他們嗎?噢!我剛才聽見他們說話粗魯,好像不是什麼好人。”我怕佟淑雯發現什麼,很自然的為自己掩飾著。
“我也不知道,以前他們來我們家的時候,我爸不讓我在那聽。看著我在場,就往外攆我,後來我就習慣了。我爸也從來不讓我過問他的事情,他們每個月初和月底都會來找我爸,懶得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隻要他們不惹你們,你們也去理他們,這幫人看著就凶神惡煞的,可能是我爸以前的保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