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大光明宮修羅道皇牌殺手的專屬印記圖紋——焱色曼陀羅。
“嘖嘖——”
玉沉煙嘖嘖數聲,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異族殺手,輕嗤一聲:真是孽緣。三年前,她殺了明教右護法赤霄,為了赤霄,明教明裏暗裏追殺她到現在都沒有放手。
若非前段時間她從敦煌跑來南疆,略施小計耍了一把明教的殺手們,她也不會得數月清閑。可惜,今個又來了個殺手,還是明教的。但顯而易見,對方不是為她而來。剛才那些蠱師的衣飾,是南疆數一數二的侗珂寨,怎麼會和侗珂寨惹上關係?
玉沉煙俯身檢查,碎裂的衣襟經由她剛才一洗,已經春光外泄個遍,果真如藍玉所說裏光外也光。玄黑的裏衣內露出一角赤金雕漆的玄色鐵盒,玉塵煙伸出的指尖驀然繃緊,神色頓時繃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的邪氣自指尖傳來,玉塵煙眼神不由一斂。
熟悉而遙遠的邪氣……
讓玉塵煙神色不由一怔,因為數度輪回而早已模糊的記憶中,似有一些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玄鐵巨鏈,赤金妖紋繪成的巨大邪眼,透過邪眼一眼便能看到地獄的景象,血祭的場麵……心口忽儞揪緊,玉塵煙望著露出一角的玄色鐵盒,語氣輕忽。
“魍魎之匣……真是遙遠的記憶……”
近乎囈語的尾音滑落,玉塵煙定神將衣服裏側的鐵盒拿出。果不其然,玄黑異鐵鑄成的封印之匣。三寸見方的盒子,赤金色的漆紋在漆黑如墨的盒身上繪出一副奇異的圖紋。
——漆金的花紋看上去粗獷而勁烈,帶著一股濃烈的蠻荒之氣,畫出一副某種妖物猙獰的獨眼。仿佛置身烈焰,又像天生生於烈焰之中。赤金色的眼和緊成一線的瞳孔,使這隻處在烈焰中的眼,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惡意、陰邪、妖誕。
玉塵煙知曉,在這之前,盒上的圖紋並不是現在看到的這樣。
它在變化,是因為感受到雙生花即將盛開,連接通往冥界之路的緣故嗎?
——不,不是。
玉塵煙設想雙生花這個可能的刹那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雙生花雖成氣候,但依附它的樹妖沒有那個能力連接冥界通道。而她亦在雙生花含苞。血月之夜開放之前截斷一切,佛力淨化超度了枉死的嬰靈,這就更沒有可能。
除非……有人動了當年設下的封印,並透漏了魍魎之匣的確切位置。又或者是,它本身就在變化,想要逃離?擊殺依附雙生花的樹妖後,她用靈視看到的那隻巨大的冒著火焰的邪眼,就是魍魎之匣中封印著的那個東西。
魍魎之匣中封印的東西,也隻有當初的幾人知曉,隨著時間的流逝,知情者除她外全都老死,都將秘密帶入了墳塚。
——是誰?是誰知道裏麵的東西是什麼?又是如何知道這個才是真的的魍魎之匣?知曉選擇在今日於封印陣式中可以輕易取走它?否則以侗珂寨血煞十三鬼,如何守不了一個魍魎之匣?更遑論尚有一整座竹樓蟄伏暗處的蠱蟲。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是誰?是誰知真的曉魍魎之匣就封在侗珂寨七星竹樓上?
侗珂寨繼承寨主之位需要手持魍魎之匣和血煞十三鬼,但繼承儀式上出現的魍魎之匣是假的,不是她手上拿的這個。繼承儀式上所用的魍魎之匣內收有南苗第一蠱——浮夢遊螢。南苗上古巫術典籍之中記載的蠱蟲,比起金蟬蠱、血羽衣、碧月蟾蜍更勝一籌的神蠱。
和她身邊的魍蛟白靈同屬上古巫術典籍中記載少之又少的神蠱,也隻有浮夢遊螢才可以指揮血煞十三鬼。世人所知侗珂寨繼承儀式上所用的魍魎之匣便是裝有浮夢遊螢的那個盒子,盒上的蠱毒隻有寨主觸碰不會出事,為何明教一出手,拿的就是封印陣式中封印的魍魎之匣?而非銅山手裏的。
而且,她手上的魍魎之匣表麵同樣有蠱,肉眼看不見的蠱。不知情的人碰到,立馬就可以食肉見骨,根本不可能讓這個殺手逃這麼遠。若非玉塵煙長年與魍蛟相伴,身體早已百毒不侵,換做早前的她也不敢如此直接接觸魍魎之匣。
玉塵煙低頭再次打量地上的殺手,心裏不由納悶:你是怎麼拿著這種要命的盒子跑了這麼遠?殺手就算耐毒也隻是普通毒素,不可能抵禦這種致命的蠱毒,你是怎麼做到的?——除非,你身上有什麼能夠驅邪避蠱之物,否則就算你是九命貓也活不到現在。
手持魍魎之匣,盒上食肉見骨的蠱毒依舊鬧得玉塵煙指尖略略發麻,這程度的蠱毒對她無害也就忽視了。蹲下身繼續翻檢,果不其然,她在這個異族殺手的裏衣,靠近心口位置那裏,找到了一塊係著一截陳舊紅繩,碎裂得隻剩一半的凰型玉佩。
“這是……”
遙遠的記憶,在看到那塊玉佩的時候,有些許模糊的過往翻湧而出。
烈陽炙烤的無盡荒漠腹地,肩擎黑鴉的旅者包裹嚴實,隻剩一隻眼漏在外麵。在荒蕪的沙漠上,遇上遭遇馬賊襲擊的商旅。聞到血腥味而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在禿鷲環峙的境況下,找到唯一一個幸存一口氣的異族孩童。
柔軟的金發沾滿了血汙,被一個年長一些的異族女子護在懷中。利劍刺得淺了數分,避開了要害。她將人救走,在荒蕪的風穀中呆了數日,待到那個孩子渡過危險後,時間倉促讓她不得不留下他。離開前,她給他一塊驅邪避蠱的明玉,保他在毒蟲環峙的沙漠中可以活下去。在他睡著的時候將他帶到附近的綠洲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