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納迦朔祭(1 / 3)

“十一天祭?”玉沉煙眸色一頓,泛起疑惑,轉向隱身在水色紗幔後那道俊逸孤傲的身影問道。“為何會是十一祭?此數並不對應祭祀所必須注意到的天時地利人和。”

“你對‘一’、‘七’和‘九’這三個字的理解是什麼?”

耳邊之聲敦厚悅耳,帶著男子獨有的低沉和女子特有的婉轉,經陳勾轉恰似霧凇茶水,源遠流長。

玉沉煙蹙眉回答。“一是數之始,七是數之陽,陽之正也。從一,微陰從中衺出也,凡七之屬皆從七,親吉切文一。九是數之極,在禮術上一、七和九是極端向左的代表,這和祭祀有何關聯?”

“哈,”紗幔後的人輕笑一聲。“在明海歸航,一、七、九代表的意思和苦海人界所代表的意義沒有什麼不同。一:惟初太始,道立於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七:《說文解字》【卷十四】【七部】說道:陽之正也。從一,微陰從中衺出也。凡七之屬皆從七,親吉切文一。九:《素問·三部九侯論》中說:‘天地之至數,始於一,終於九焉。’認為‘九’是最高數,超過九,就要進一位,又回到‘一’了。因此,自古至今,常用‘九’表示‘多’。這樣看來,意義沒有什麼不同,但在明海歸航特殊的祭祀典禮上,它們擁有其他特殊的含義。”

“它們代表怎樣的含義?”玉塵煙問。

“你說過,一是數之始,七是數之陽,九是數之極。在十一天祭中,十一隻是一個障眼法,用來掩飾其中的七數和衍生的五數。”

玉沉煙沉吟,“我不是很明白你說的意思。”

“哈,你雖位極一時,終非最接近明海歸航全力核心之人,不懂該然。九九歸一是十一天祭的根本來源,而十二才是數之圓滿。十一天祭的代表圖紋——納迦朔祭的真正含義是路觀圖,記載著一條隻有媂曜才知曉的另一條通往苦海人界的路。因為事關機密,總圖被分為十一份,但其中隻有五份為真,餘下的七份非真亦非假。再來……”任秋水聲音一消,講到關鍵之處紗幔後的人忽儞停下不說。

“你這個人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被紗幔後的人吊起胃口,奈何對方卻是幾次三番講到關鍵處故意啞炮,這讓玉沉煙十分不耐。

“哈,你啊,耐心真是差,我說便是了。這十一條路,其中七條是死路。指引進入者進到空間亂流橫溢的通道,進入者九死一生,就算不死也必損半數修為。剩餘五路:一者有進無出,二者有出無進,三者無始終途,難尋歸途,四者嗜魂鬼影把守,進易出難,攻擊對象不分敵友,五者僅剩能夠安然通往如今處於被封印狀態的明海歸航。”

娓娓道述的聲在斜陽午後亭中散開,尾音落下後隻剩一片靜謐。玉沉煙眼簾低垂注視著地上的投影,紗幔後那道輕到仿佛一陣微風就可以吹散的影子,沉默不出聲。紗幔後的人亦是靜默,不出聲不催促,他知曉玉沉煙需要整理思路。

“看來,媂曜·昧伽耶羅對你亦非全部信任。”

——就算你曾經沒有想過背叛,全心全意付出生命守護她。將榮耀化為暗影蟄伏,將武者尊嚴化為利劍,為她劈開一切蜚言流語的障礙。不惜讓修行十世的功德蒙塵,攤上殺業,手染血腥的在染滿爭議怨念的這條血路上無懼的走下去,她都不曾真正信任你。

我知曉這樣的話說出來很傷人,可是自欺欺人的從來都不該是你。隻有其中一個人開口說破,心裏的負擔才不會顯得那麼重。才不會在爆發的時候壓垮辛苦豎立起來的的心防,這樣不曾說出口的話一直放在心裏輾轉,誰都沒有說出來,卻也誰都心知肚明。

玉沉煙突來的一句話,讓亭中沉默的氣氛如投入巨石的湖麵砰然碎開,掀起波瀾。晚風揚起紗幔,模糊彼此的身影。在一簾之隔的後麵,那道身影忽然一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沉默蔓延開來,壓迫著兩人的呼吸。細微泛起的晚風夾帶風雪,那股冷寒直直滲入骨髓。

玉沉煙眸底劃過一絲隱晦,側開頭望向庭外白梅正盛的景致。

呼吸之間紗幔後的任秋水輕聲歎息,選擇打破沉默。“那麼,你對這十一份路觀圖有何見解呢?”

“這是除了界門外已毀的天路,是僅剩通往苦海人界的路觀圖,她並沒有告訴你真的路觀圖是那一張。十一之數中就有七數為假五數為真,要賭之風險已然超過七層之高,餘下五路之中尚有四處情況不明的情況存在。嗯——”玉沉煙闔眼沉吟,腦海中朦朧的電光一閃而逝,迷霧霍然一朗。“也許,我們都想的太多了。”

“哦,好友有何高見?”任秋水趁著玉塵煙鋪下的台階而下,不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轉移話題,是每個人都具備的本能,是保護自我的方法。雖然愚笨,但在兩人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好用得等於給予兩人同時落步的台階。

“或許,這十一份地圖沒有我們想象的那名複雜。我敢斷言這條隱蔽的通路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且毫無退路之時而特意準備的。加之隱蔽知曉的人又少,媂曜不可能將它設置得太過複雜,必有特殊的提示在其中。否則進入的時候隻會讓自己的人先折損泰半,這既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也許,一開始我們就陷入了一個錯誤的認知中。這十一份路觀圖,不管少了哪一樣都不可能找到真正通往明海歸航的路這樣的死性循環之中。而媂曜繪出十一份地圖的用意就是用來誤導得到地圖的人。如果那道這份地圖的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危險自然已經不在話下。若是不知詳情的人得到,結果如何可想而知,還有一個假設,也許隻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