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大門的桌子上,最前麵擺著的,分明是一個故人牌位,那紅漆底在旁邊燭光的照耀映襯下,散出來的光線觸目驚心!
再往牌位後麵看,那麵白晃晃的牆上,掛著一大幁黑白照,上麵有個與周唯略顯神似的中年男人,他臉上旋著的淡淡笑容,他的目光介於犀利與溫和之間,仿佛正在一點不漏的窺視著這個世界。
我被這樣的眼神鎮住,愣了約十來秒,我才恍然驚覺這裏或是周唯爸周天陸的祭奠之地。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烘托下,哪怕我不是鬼神論者,我仍然是陣陣心悸狂跳不止。
再看向一旁黑暗幽曲的樓梯口,那些暗影浮動著太多未知,我的心態一下子崩掉,我瘋了般轉身又是拽門又是掰門栓的,確定自己被鎖死在裏麵了,我沒能忍住拍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回應我的,是我的聲音的回響,它們餘音繞梁層層疊疊湧回我的耳朵裏,卻是營造出更詭譎的氛圍來,我更如驚弓之鳥麵無人色,我徹徹底底驚出了一身冷汗,身體裏所有的酒精揮發殆盡。
冷汗涔涔帶來的涼意,讓我的理智暫時歸位,我再加了一把勁使得自己鎮定下來。
明白不管我如何吵鬧,我都無法得到外麵的回應之後,我死死抿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我把顫抖著的手插入包包裏來回翻找著手機,卻發現它已經不翼而飛!
唯一的希望被壓碎,我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我頹然貼著鐵鏽斑駁的門,滑落著蹲坐在地板上。
前麵幾米遠,豔紅的蠟燭仍然歡暢地燃燒著,它們那麼不遺餘力散發著光線,越燒越短。
隻要這些蠟燭燒完,這裏就會陷入徹徹底底無盡的黑暗裏。
我當然知道此時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耐住恐懼上前把其中幾根先熄滅,等一根燒完再接另外一根,但即使我再怨恨著周唯,我也知道逝者為重,我終是沒有上前一步。
時間滴答流逝,那些蠟燭快燃完之前像瘋了般散發著更刺目的光芒,卻也在最光明的時候,紛紛熄滅,我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被無邊黑暗緊緊包裹得動憚不得。
不敢往前,後退無路,我隻能在像隻牛蛙貼掛在門上,企圖用這份倚靠來稍稍平息我狂亂跳動的心。
然而,我的幻想終是破敗潰不成軍。
在黑暗綿綿的交織裏,有個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個潮濕而溫熱的東西貼著我的手臂一路向上。
我心裏儲存積壓的恐懼感,就像成群受驚的野馬四處奔騰,我難以自禁尖聲叫出來:“啊~”
這時,有個大手扣上來,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巴。
也是這個觸碰,讓我在電光火石間確定在我身邊的人是周唯,這個發現先是讓我的恐懼暫且鬆懈,可我很快又被更大的恐慌所支配。
這個男人,他千方百計將我帶到這裏來,到底是想要對我做什麼!
我思緒開小差之際,周唯捂著我的力道重了重,他聲音沉澀:“劉多安,你害怕了嗎?”
被他這麼強勢禁錮著,我壓根說不出話來,隻能不斷發出吱吱嗚嗚的響聲。
而我這個發聲似乎引來周唯的不悅,他扣著我的臉,將我的後腦勺摜在鐵門上,他聲音更是冷凜:“劉多安,我問你害怕了沒有?”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滾雷落入我的耳膜中,震而刺痛,我更是心驚失措,我不斷用力掙紮著想要逃脫出來,卻惹得周唯鬆開我的嘴巴,他轉而用胳膊抵住了我的脖子。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從他越發急促的呼吸聲裏判斷出此刻他的情緒很激動。
即使周唯曾經演繹著他深愛我的戲碼,可我仍然認為他曾經對著我表達他對他爸的想念和遺憾都是真實的,他爸周天陸永遠是他內心最大的逆鱗,所以我在快要被他扼至窒息之際急中生智,我呲咧著牙急慌慌的說:“周唯,在你爸祭祀的地方,你不要亂來,尊重逝者…..”
不想我這話,非但沒有起到讓周唯鬆綁我的作用,他反而更用力頂著我的咽喉,他的叫囂就像利刃刺破黑暗填入我的耳朵:“劉多安你最好閉上你這張破嘴,不然你死了,也是死於話多。”
他聲音裏的毒辣狠絕讓我心驚肉跳,我暫時被驚得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