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有一座大山劈頭蓋腦朝我壓了過來,我差點被這巨大的衝擊力撞得東倒西歪,我的脊梁上寒意更甚,仿佛增了幾倍,冷冰冰的刺入我的骨骼腐蝕著我的靈魂,我呆若木雞良久才從混沌裏重回人間,我瞪了他一眼,我故作鎮定:“你這個玩笑開得特別失敗,一點都不好笑。”
眉宇裏有皺意深鎖,周唯的雙眸被讓我望不穿看不透的層層霧靄搶占了所有,他的視線渙散著從我的臉上掠過,過了一會又被聚斂起來與我四目相對,周唯的語調低垂得仿佛匍匐在地板上,沾了滿滿的灰:“劉多安,我是說認真的,我們離婚。結束這段旅遊之後,我們就去把這事辦一辦。關於財產上麵的劃分,我名下所有流動現金以及所有房產商鋪等等物業,都歸你….”
死死的捏住拳頭,我將自己的唇咬得破了皮,有淡淡的血腥味朝著口腔裏麵衝去,嗆得我鼻子一陣陣發酸,我打斷了他:“你大爺,誰踏馬的稀罕你那幾個臭錢。周唯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你幾個月前是怎麼說的?你重新追我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那時候說得多好聽啊,你說什麼往後餘生你都要怎麼怎麼著我,你踏馬的是猴子派來給我搞笑的逗比嗎,這才過了多久,你就跟我提離婚!你說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是有病。”
迷霧重重的雙眼裏,終是有黯然的情緒堆砌,周唯兩手交織起來,他似乎在拚盡全力的忍耐,可即使如此他的聲音還是已然打顫:“劉多安,我有精神分裂症。已經確診了。我現在已經出現了幻聽,並伴有被害妄想症,慢慢的我還會變得越來越暴怒,還有可能伴隨著我無意識的暴力傾向,我的情況隻會朝越來越糟糕的境地去推進。醫生給我的建議是,我該盡快入院接受治療。所以劉多安,我們離婚吧。你還年輕,你離開我,你後麵還有好日子過。我也會在我還清醒的這段時間內,盡我全力幫你安排後以後的種種。你若是不想再待在深圳,想到別處重新開始,我都可以去打點。”
如遭雷擊,我整個人呆滯在地,我半響才緩過勁來,我跌跌撞撞朝周唯走開:“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要聽,那醫生肯定是庸醫,他一定是看錯了,你現在看起來那麼陽光那麼健康,你怎麼可能會得那種病。周唯咱們先不能自亂陣腳,咱們不要在這裏耗費時間了,咱們回去,再去找更好的醫院更好的醫生,咱們去做複查,之前那些肯定是誤判,那一定是誤判….”
極速後退著,周唯以比我還快的速度避開了我的手,他的表情在我的眼睛裏麵漸漸模糊,隻有他的聲音,他渾厚得時常讓我沉迷的聲音,滿滿的殘酷:“那個醫生,是我爸生前一直用開的醫生,他在國內外,都有一定的權威。他從業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誤判過。”
就像氣球一樣,被人在我身上戳了很多個小洞,我身上的力量於是不斷朝著外麵溢泄,我越發無力,我繼續邁開步子的時候腳下一個打滑,我整個人就此摔蹲下去膝蓋先著地,我顧不上那些鈍痛,我正要爬起來,周唯他終於主動過來與我接觸,他將我拉了起來:“劉多安你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裏….”
不等他說完,我雙手就勾過去掛在他的脖子上,我隱忍的萬般艱難的眼淚紛紛揚揚沾著他的脖子一路往下滑:“周唯,我不要離婚,我要和你在一起,你生病了,咱們就去治,現在醫學那麼昌明那麼先進,這肯定能治好的,咱們首先不能悲觀消極,要樂觀要積極,回頭你把那個醫生帶給我認識認識,我問問他平常要注意點啥,我不忙工作了,我專門照顧你,我肯定能把你養好的。周唯你別想著跟我離婚,我不可能答應跟你離婚的,這事沒門!你不要打這樣的主意,當初是你就差跪下來求我與你在一起,我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可能有再放過你的打算,你想要從我身邊逃開,等我死了再說吧。”
在這熱情似火的酷夏裏,周唯渾身散著涼意,他與我貼起來的肌膚全是一片冷冷冰冰寒得刺骨,他遲鈍一會還是想要將我從他身上掰下來:“劉多安,你別鬧了。你現在是還沒意識到精神分裂意味著什麼。我會慢慢慢慢的陷入越來越嚴重的幻覺,我會有幻聽,我還可能有抑鬱症,哪怕你隻是一個很細碎的小動作,都有可能激發我的瘋狂反應,我可能會越來越執拗,我的脾氣還會越來越壞,我會莫名其妙的開始暴怒不止,我還會暴走,甚至我可能會在夜半醒來忽然忘掉你是我最親密的愛人,我會懷疑你想要害我。我會慢慢的變得越來越麵目可怕,我會慢慢的毀掉你所有的生活,我會慢慢慢慢的不但不能再照顧你,我還會成為傷害你的瘋子。劉多安,我會變成一個行動不受意識控製的瘋子,我會變成一個瘋子,我會毀掉你的所有,我們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將你我隔離開來,我們離了婚,你還年輕你還可以去找一個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