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著時間差不多了,我並攏著裹緊被子,我朝周唯湊去:“我要去洗澡,你也一塊。”
眼睛裏先是有亮光一閃,周唯很快又疑惑:“劉多安,你之前不管我怎麼死乞白賴想要跟你一塊洗,你都不同意,你今天是怎麼?”
哪裏能說我是怕他趁著我洗澡的空隙消失無蹤啊,我想他已經被我這苦澀交集的所謂美人計迷惑了短暫的心智,可他那些動搖還不足以讓他徹底留下,我自然還是要繼續賣力。
斜了他一眼,我說:“叫你一塊就一塊,別那麼多羅裏吧嗦的。”
喉結頓動,周唯拚命吞咽幾下,他遲疑著:“還是算了。”
我立馬橫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剛剛上我那陣,不是挺堅定挺剛毅的,這玩也玩了,現在又開始磨磨嘰嘰是不是?你還是要離婚是吧?那行,你要離可以,你現在去給我找個男人過來陪我洗澡,我們就開著門洗,你要能受得住看完全過程,那我就成全你。”
或是在周唯的心裏麵,他遠遠沒有像他表麵上那般堅決,而在他的世界裏,或是我成了唯一那個可以與他同路的人,他對我的眷戀超越了他所謂的高風亮節與無私無悔,躊躇片刻,周唯趨上與我步調一致,我們剛剛進了浴室……
後麵我們又在澳門逗留了三天,這短短的三天裏,周唯不管是要去哪裏,我都跟得死死的,跟到最後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他再次向我剖白,他不會對我不辭而別。
忐忑與局促的心得到撫慰,這雖然不足以徹底驅散我心頭那些連枝的霧霾,卻能讓我強顏歡笑得更輕鬆自如,我假裝很開心的笑,夜夜與周唯抵臉相對而眠,在他好不容易睡著之後再自己轉過臉背對著他抹眼淚,然後再用被子捂著手機各種上網查詢關於精神分裂症的林林總總,我越是抽絲剝繭的揭開這個病症的神秘麵紗,我越是心涼。
我倒不是怕我往後餘生都可能在顛沛流離的不安生裏浮浮沉沉,我隻是想到周唯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他後麵竟要與這般不體麵的病如影相隨,他可能會被這病魔慢慢奪走他的聰慧,他的清醒,他好不容易架構起來的人生,我越想越是胸悶氣短,我越想越是在那漫漫長夜睡意全無,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
大約是那些厚重的憂愁多到可以支撐得住我這軀體,當晨曦破開蒼穹,陽光傾瀉著明媚,我還能像是打了雞血般睜開眼睛,繼續下一場強顏歡笑。
從澳門回來,我想到西鄉這邊的房子對我來說是夠寬的了,但對於周唯來說是最低的標配,它的狹窄不利於周唯調養,也會讓他奔波勞累,我於是找了個借口說是我想搬去半島城邦住。
可能是感覺對我虧欠,周唯很快同意我這個提議,他找來搬家公司,一天就把所有東西全部打包了過去。
把零零散散的東西全收拾妥當了之後,我沒有聽從周唯的催促回去上班,我而是繼續跟著他瞎晃悠,周唯催不動我之後,他無奈,隻得由得我跟著。
我這一跟,就跟了十來天。
這天下午五點多,天氣不太好,周唯說他要出去買菜,我趕緊揣上手機:“我也去我也去,我正嫌在家裏待著無聊。”
透過窗台看了看外麵沉沉的天,周唯執拗:“快下雨了,你就待在家裏哪裏也別去。”
我還想辯駁,周唯一個正色:“劉多安,醫生讓我最近最好保持心情愉悅,不能著急上火,那樣對病情影響不好。”
得,他這塊石頭一砸過來,直砸得我不敢吱聲了,我隻好焉焉的讓他自己去。
而我留在家裏也沒閑著,我來回踱步走動著,捏著手機都快摳出坑來,就在我忐忑難以沉靜之際,門外忽然有些響動。
我以為是周唯忘帶錢包還是啥的了,我箭步一個飛奔過來,歡天喜地的將門打開了。
沒想到門外站著的人,是謝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