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幾秒,我隨即反問:“你又是誰?”
那頭窸窸窣窣的翻動著什麼東西,間隙片刻,答我:“我這邊是蛇口派出所,這部手機的持有人周先生涉嫌打架鬥毆,現在已經被帶回協助調查,請問你是家屬?那你最好是過來一趟了。”
心裏直打顫,我的身體也禁不住的抖動起來,我的兩條腿酥麻軟綿得仿佛被填滿了棉花,我靠撐著沙發的靠背才不至於狼狽頹然蹲滑落地,我強作鎮定:“你好,我是他妻子,我丈夫有精神分裂症,他的情緒隨時可能激動,請你們務必不要采取過激方式與他溝通,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我以最快的速度給自己換了套可以外出的衣服,我連頭發都來不及梳理一下,就一路狂奔而去。
已經到了下班高峰期,我車一開出去就塞在一個三岔路口,我看著前麵的車水馬龍,看著那些許久都不挪一寸的鐵皮盒子,我咬咬牙將車開上路肩停住,我又是連車的外置車鎖都不上,摘掉鑰匙下車就一路飛跑。
我抵達派出所時,周唯已經在大廳了,他的臉上有幾處輕微的掛彩,那小小的傷口上有淡紅已經幹涸的血跡,他的狀態很不好,他整個人聳拉著肩膀,一臉的茫然與淩亂,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幼稚園小孩那般。
至於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男,他就慘了,他鼻青臉腫的喪著一張臉。
內心如有灑醋酸成酒,我強行鎮作表明了身份。
這個男人就給嚷嚷上了:“你是他老婆是吧?你老公把我打了,還把我的營生檔口給掀翻了,他就像一個瘋子那樣…..”
“瘋子”那兩字,刺痛的不但是我的耳膜,還有我的心,我咬咬牙:“不要再說了,你損失多少我加倍賠你,醫藥費也是!除此之外我還會把營養費誤工費什麼都給你,你隻需要閉嘴就好!”
那男人還是大呼小叫的:“你看看他都把我打成啥樣了,我這沒說什麼,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就把我拖出去,摁著我的頭擦著地板不斷砸,他那些動作分明就是想要害命,你….”
我正要繼續製止他的瞎嚷嚷,這時旁邊一個女警模樣的工作人員插嘴了一句:“你這個樹老三,差不多行了,你這張嘴要不臭動不動就罵爹罵娘,人能打人?要是禍事不上門,首先你得把自己的素質給摘摘。”
將那個男人喝足,這個美女朝我這邊走過來一些,她說:“周太太對吧?這個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了解清楚,周先生的律師也已經到場處理後繼的事宜,現在你可以先和周先生回去了,等這個事情走到一定流程,需要周先生配合工作時我們會再聯係你們。”
忙不迭的道謝完畢,我靠向周唯給他伸出手去:“周唯,咱們回家了。”
抬起手來,周唯略有遲疑,他最終避開我的手站起來,他垂著眼眸,在我身邊站定著。
這時他頭頂上的燈,將他淡淡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我下意識盯著去看,我可能是臉埋得太下影響了淚腺的導流,我的眼淚差點就要撲灑出來。
所幸我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是不斷抽動著鼻子,我再一個主動圈住周唯的手:“周唯咱們回家。”
從派出所出來,不久前已經臨近黃昏的天已經有淡淡暗意,涼風習習撲麵,周唯固執的掙脫了我的手,他刻意離我遠了些:“劉多安,對不起。”
該死,我的眼眶又要踏馬的發熱滾燙了。
用手捂抹著嘴巴重重擠壓了幾次,我艱難摁住聲音裏的澀意席卷:“傻,說的都什麼話。”
周唯抖著肩膀,他步子越慢:“菜,被我弄落在市場那邊了,害你晚上沒有新鮮菜吃。”
我再一次抽鼻子,故作輕鬆:“出去吃唄,咱們家又不差那頓飯菜錢。走走走,本大爺請你吃香喝辣的去。一直都是我吃你喝你的,今晚我給放放血,豪一把,我請你去搓個海鮮大餐。”
上前去,我貼著他,手像沾了膠水似的挽貼住他的臂膀,我為了防止他甩掉,我還十指緊扣鎖在一起。
然而,周唯還是有疏遠與避開我的意思,他不斷用手肘頂開我,他三番落敗之後,他行動力不行,就直言了:“劉多安,你還是放開我吧,我渾身髒兮兮的,衣服上沾著一堆腐爛掉的菜葉子,又臭又髒。”
我十分欣賞這一刻的我自己,我慶幸我不是哇一聲哭出來,我而是笑出聲來:“管它呢,回去洗洗不就得了。你今天不錯,把那個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哭喪著臉的,我給你點讚哈,點32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