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所有菜式上桌,我拿出五百塊錢現金來,我很是歉意的遞給鍾阿姨:“阿姨不好意思,我晚點要招呼周先生在家裏吃飯,我有些事要跟他單說,這錢你拿著,到外麵去吃點好吃的,買點生活用品。”
推脫許久,鍾阿姨拗不過我,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接過了錢,她拿了個購物袋說她正好要去超市買點小零食寄回老家,她就出去了。
而我將餐廳裏麵大部分的燈關掉,我隻剩下側邊一個小小的照明燈,我再翻箱倒櫃找出了半截蠟燭擺好,我透過窗戶看到周唯正朝這邊來,我這才將它點燃了。
敲開了門,周唯往裏麵探了探腦袋:“停電了?”
我靠在玄關處:“並沒有,是我嫌太亮了,關了些燈。”
遲疑幾秒,周唯往裏麵進來,他緩慢換上我給他準備好的拖鞋,他說:“還是亮一些比較好,你別磕著了。”
他也就那麼說說而已,家裏所有燈具的開關位置他一清二楚,但他沒主動摁亮燈。
跟在他後麵,我輕輕將門掩上,我說:“周唯,我給做了頓飯….”
不等我話說完,周唯就語氣匆匆:“我不餓,我收拾好東西馬上就走,不會耽誤你很久。”
我絞著手指執拗道:“我沒別的意思,這個,就當是散夥飯吧,我一直覺得沒有吃過散夥飯的分離,多少有兒戲的成分,這就是一散夥飯而已了。”
目光朝我臉上一掠而過,再輾轉飄到餐桌那邊,周唯蹙起眉頭來:“你做的?阿姨呢?”
竭力站直身體,我仰著臉肆無忌憚凝住他:“你就吃一點,哪怕吃一口,可以嗎?”
別開臉去,周唯避著我的視線,他說:“我真的趕時間。”
“我知道。”
先是附和,我話鋒頓轉:“碗筷什麼的我都放好了,吃頓飯也就幾分鍾的時間,你吃完了我呆會可以幫你收拾行李,絕對不耽誤你事兒。”
可能是見我那麼不折不撓,他再拒絕我,我該是臉上無光了吧,周唯有些勉強:“那好,那就吃一點點。”
終於得到他的應允,我內心是欣喜與苦澀的交織,我忙不迭走回到餐桌這邊:“那我給你盛湯。”
坐下來,周唯迅速端起碗,他不顧我提醒的湯還有些熱,他仰起脖子就跟喝酒似的一飲而盡,他再將碗頓回桌子上,他又默默的不斷夾菜往嘴裏麵塞,他一直塞一直塞,直塞到他兩邊腮幫子鼓出來,他放下筷子用手捂住嘴拚了力氣往裏麵摁,他吃力的咽掉這些之後,他抬眸看我:“味道很不錯,感謝劉小姐款待了。”
許多困頓在胸口鬱鬱的情緒開始像發酵的果酒,不斷有小泡泡在那裏拱啊拱,我需要擠出一臉的笑容,才能阻止我又要矯情失控的淚腺,說:“不客氣了。前麵幾個月一直是你照顧我,一日三頓安排得妥妥的,我能做的就這些了。”
嘴巴張了又合,我不知道周唯又多少話最後敗在欲言又止的猶豫裏,他站了起來:“你慢慢吃,我去收拾東西了。”
眼睜睜看著他拐進臥室,我再看看滿桌子幾乎沒怎麼動的菜,我竭盡餘力來按捺著不讓自己的情緒崩盤,我把燈開了,躊躇再三我跟著周唯進去臥室,我再次厚著臉皮與他套近乎:“你需要幫忙嗎?比如疊東西之類的活,我都可以幹。”
“不用。”
幹脆利落的拒絕,周唯埋頭專心致誌:“你要忙什麼忙你的去,你要散步也去,我晚點收拾好了會幫你把門關好的。”
強忍住鼻子裏快要奔赴出來的酸意,我故作輕鬆:“我不出去,我在這裏看著,也好幫幫眼,不然你不小心拿錯了我的什麼東西,那就麻煩了。”
動作明顯繃了繃,周唯沉默了許久,他才緩悠悠的應:“那也行。”
又是沉默一陣,他冷不丁又是提起打胎的話題:“你還是要抓緊時間去醫院。”
我連嗯了兩聲:“知道,我還在做心理準備,我快能克服了。”
“盡快吧。”
稍稍停頓了一下,周唯將嗓子沉下幾個度,他接下來說的話,無疑像一根粗暴冷酷的鐵棍,直把我的心捅開了一個大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