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埋下,周進陽全是歉意的姿態:“多安,對不起。”
我有些手足無措:“爺爺,你別這樣。”
周進陽緩緩抬起頭來,他苦笑:“就算有再多光環加身,我在本質上還是一個迂腐的老頭子,多安你別笑話我,明知周天權已經無可救藥還多次選擇縱容他。”
大氣都不敢多出,我隻能沒有多少營養的:“為人父母都這樣,有糾結和權衡其實也正常。”
長歎了一口氣,周進陽說:“你能理解,那真的太好了。不過我這次是堅定了,那個孩子已經從裏裏外外壞透了,我不能將他教好,那就讓這個社會的守則去教育他,他進去也好,他進去即使他再有作惡的心,也沒作惡的本事了。”
莫名心酸,我隻能含著嗓子嗯了一聲。
沉寂相對一陣,周進陽語速慢慢持穩:“多安,是這樣,我起訴周天權是需要證據的,盡管我已經安排老戴到處去打探,但是效果不明顯,你這邊不是有他謀害我天陸的證據,可以拿來給我這邊用用?”
“這當然沒問題。”
先是順口一答,我隨即想到什麼似的:“但是爺爺,周唯找到的那些證據,我看了看,它應該還不足以作為呈堂證供。”
周進陽斂眉沉思一陣:“這個也得看如何運用。你把它拿來,我也可以讓老戴按圖索驥去翻到更有利的證據。”
眼皮子抬了抬,周進陽看我,他可能是怕傷到我的感受,他拿捏著口吻:“還有個事,多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如果你曾經有將周天權對你使用暴力的一幕記錄下來,那眼見為實的證據,要比你一千句證詞都有效。”
反正周進陽都看透我是套路了周天權,我也懶得再是假裝一番,我坦蕩道:“有的,各個角度都有拍到,是視頻?”
周進陽臉色如常:“我猜想,多安你家裏的設備應該是出了故障,隻拍到畫麵但是沒聲音吧?視頻有聲音的話,若是兩方語言衝突激烈,可能會被鑽了過激動手的空子。”
愣了一會兒,我反應過來,我心領神會:“對對對,我那個設備用得不熟悉,故障了沒響的。”
看得出來,周進陽是一萬分的堅決,這就意味著我與周天權這場博弈,我是後來居上的算是一記把周天權給KO了。
可是,這遲來的勝利,卻無法將周唯帶回過去的舊時光,也無法遏製周唯病情的迅猛發展,更無法讓我與周唯再見一麵。
是留下來吃飯了,周進陽還特意讓戴良輝開了一瓶酒,他即使喝得醉醺醺的變得特別話癆,他卻沒有哪一個字是透露周唯的信息,他就慢慢的醉倒了,最後他被戴良輝攙著要帶他回家,他像一個孩子那樣毫無形象又哭又鬧。
我屹在家門口看他漸行漸遠,看他本就還算壯健的身軀似乎縮成了一個可憐的小點點,我百感交集。
但是我沒有太多時間來難過。
現在的我,暫時沒有軟肋也沒有多餘牽掛,我無需再前怕狼後怕虎瞻前顧後,我要抓緊時間展開下一步動作。
晚上,待華燈初上驅逐夜幕,我翻出劉鋼上次給我的卡片,給他撥去了電話。
反饋還算迅速,不出一個小時,劉鋼就出現在我與他約好的咖啡廳裏。
屏退了服務員,劉鋼的客套話說得十分順溜:“劉小姐,我很遺憾聽說你前幾日遭遇周天權先生下狠手的事,我本想去醫院探望一番,但我怕我的冒昧造訪會給劉小姐帶來困惑,我隻能作罷。今日得知劉小姐已經康複出院,我總算放下心頭大石,這就好了。”
我耐著性子聽完他這些廢話,我輕描淡寫的口吻:“十分感謝劉先生掛心。”
“應該的。”
劉鋼頓了頓,他有些套近乎的意味:“我和劉小姐同一個姓氏,本家,五百年前還一家人。”
我漫不經心扯開嘴角笑:“確實如此。劉先生你是大忙人,不妨咱們套話少說,你前些日子說有私事想要請教我,我為此好奇許久,今日劉先生可以幫我解困答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