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有什麼在心裏轟然炸開,驚落了一地的寂寥與滿滿的悵然,我有些藏不住的失落歡暢的往外溢開去:“哦,你們都要離開啊,好吧,你們都要離開了。”
唇邊勾起情緒不明的笑,周進陽淡嗓:“其實,我知道小雲不是周天權那個兔崽子的親骨肉。但這有什麼所謂,周天權與天陸,還是血脈相連的親骨肉,最後還不是落個翻臉成仇的下場。再看小唯和周天權,明明是一對親父子,卻到是最後也沒能冰釋前嫌。我算看開了,所謂的骨肉相連,能帶來打不散的親情固然是好,但沒有骨肉相連,也可以用親情來捆綁。”
已經詞窮,我隻能是幹巴巴的:“那爺爺你是後天幾點的飛機,我來送你。”
再次擺手,周進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接過我急急拿起來遞去的拐杖,他用力戳了戳地麵:“別折騰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非要熱鬧的歡送場麵。多安你走,回去罷。”
一直將我送到院子外門口,周進陽再重重揮手讓開車,戴良輝配合著啟動了車子,我往回望,車越來越遠,我還是能看到周進陽臉上的老淚縱橫。
我忽然鼻子一酸,眼淚飆了出來。
將自己困在家裏睡了兩天,臨到周進陽出發的這一日,我淩晨五點就出門趕往他的住處,可我還是撲了個空。
之前堆滿花花草草充滿著生機的庭院,已經空空蕩蕩的隻有地板縫隙裏的零星雜草與我相對,而那曾經恢弘氣派的門開得大大的,我一眼就能看到裏麵也是這樣空空蕩蕩。
跌跌撞撞往裏麵跑去,看到大廳一地狼藉,我加把勁跑上樓去看周唯此前住的那個房間,也是被收拾一空的模樣。
頹然跌坐在地板上,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周唯不見了,他爺爺也這樣決然離開,那麼周唯再回來深圳尋根的幾率越是渺茫,我開始不知迷惘的前路,我該是如何跨腳才算是好的。
木然呆坐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當光線變得越發熱烈,氣溫也慢慢升高,我從曾經奢華卻也有星星點點溫暖的房子裏麵出來,我沿著小區的綠道反複走了幾十圈,我直走到腳底起泡,才停下了這有些自虐意味的傻逼行為。
又在純水岸外麵的一個咖啡店靜坐到日落西山,我才幽幽然開車出來,我強撐著給馬小妍劉鋼張曉媚一行人打了電話。
畢竟我所有的勝利裏麵,都有他們的功勞,我起碼得找他們一塊吃頓飯什麼的,就當是慶祝,也為了給那些戰火紛飛的日子劃上句號。
更重要的,是我害怕一個人呆著。
我怕自己會被那些鑽牛角尖的念頭逼瘋。
與謝薇決裂告別後,劉鋼整個人的狀態好了許多,他還能一改鋼鐵直男的作派,他主動去把馬小妍和張曉媚給接了過來。
為了大家夥可以放開來瘋狂一場,我豪氣揮霍了一把,包下了整個燒烤店,於是整個偌大空曠的店裏麵,隻有我們這一座人大眼瞪小眼。
馬小妍和劉鋼倒沒說啥,就是張曉媚一直吐槽我不該幹這事,這樣害得她連個帥哥都看不著。
吐槽歸吐槽,張曉媚還是坐得挺定,我們一次次舉杯碰杯,她似乎情緒很高。
場子安靜,自然適合聊天。
已經有了新的規劃,馬小妍說她不想再輾轉給人打工了,她打算拿出這幾年攢的錢去東莞鳳崗開個小服裝店,這樣她就能天天過上有空看看電視喝喝茶的神仙日子。
至於張曉媚,她說她越來越對她現在的工作得心應手,她還是會留在聯大繼續奮鬥掙錢,她爭取兩年之內遇到一個有錢又長得帥還能往死裏稀罕她的人。
或是被馬小妍和張曉媚的熱烈感染,劉鋼難得也加入討論,他說他在未來五年還是要拚命工作,先建立穩定事業,再成家立業啥的。
我一直端著酒杯安靜聽他們說,然後我忽然有些悲喜交集。
我為他們能那麼明確自己的前路感到高興,又對自己的現狀悲從中來。
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陷入低落情緒裏,我裝作若無其事等著這場聚會終結,送走了張曉媚之後,我執意要給馬小妍一張銀行卡,她拗來推去的敗在我的堅持之後,她隻能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