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嘯把極不適於參與到這種強行軍行列中來的陳湯也帶上了,其實頭腦機敏的陳湯他自己也十分明白紀嘯的用心:紀嘯乃是有意識的在給他陳湯積攢軍功。
目前相處得愈加親近的兄弟(無論結沒結拜的)幾個人中,張延壽和趙睿本就是出身豪門,隻要自身的能力不差以後自然就會前途無量的一片光明。而出身與陳湯差不多、且稍好於陳湯的甘延壽,此次相伴紀嘯九死一生的浴血塞外,如果說紀嘯是此次漢胡大戰的首功,那甘延壽就應該是第二功。借此,甘延壽也很可能從此就將青雲直上。
而他陳湯則不然,在此次漢胡之間的大戰中,陳湯也就僅是‘出使群胡’和‘在關鍵時刻對老霍光及時的進言提醒’這兩處可圈可點的閃光點。而精明的陳湯也已經看出,老霍光是對紀嘯青睞有加,而對他陳湯則不是很待見。何況,從目前所發生的這樁重大事件來估測,老霍光即使是能夠得到保全,亦將會是江河日下的趨勢。而陳湯的兩處閃光點,還恰巧都是在老霍光的麵前所表現出來的。
故而,相對來說十分趨利的陳湯,抱著漢宣帝那把賜給紀嘯的隨身佩劍視如拱璧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天性使然,已經在紀嘯的幫扶、推薦下仕途開始起步的陳湯,是在希冀更進一步的仕途輝煌、幻想著能夠‘抱住更粗的大腿’。因而,無論是怎樣的辛苦、身體狀態如何的難以承受,陳湯也都會咬牙堅持的隨軍而行。
隨後的幾日,由於改成了入夜啟程、天明紮營,更有甚者,最後紀嘯甚至都等到了亥時才發令啟程、東方剛剛顯露出一絲魚肚白色就已經傳令尋隱秘之處紮營。因而,行軍的速度也就僅及開始時的一半尚有不足。
不是紀嘯心裏不急,他反而是心急如焚。擔心如果前去營救晚了,不用被囚的所有人質都出現意外,就僅僅是皇太後、皇後、太子、公主等嫡係皇親中的其中一人出現不測,可能整個事件就會演變到完全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皇家的尊嚴神聖不可侵犯已經是官麵上所必須要遵守的。何況,稍稍了解點兒當朝帝王漢宣帝個人情況的人都清楚,孤兒一個的漢宣帝,其實除了至親的患難妻子許皇後、有數的三兩位子女外,再有就是名義上的母親皇太後上官婕,其餘的就再無任何與其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
稀則為貴,想想讓本就自稱‘孤家、寡人’的當朝帝王眼前陡然失去了僅有的幾位親人中的一位、在這種帝王具有絕對權威時代的結果,始作俑者本人及其家族安能不被挫骨揚灰?那樣一來,紀嘯即使是再想盡力的保全霍氏家族的一大部分人、為曾經替漢民族立下不朽軍功的驃騎大將軍霍去病的後輩盡些心力、使對自己依戀倍至和曾經給自己提供過無私幫助的霍成君不被牽連,可能也都無能為力了?
其實,這也是紀嘯在心裏並沒有太大把握的情況下,就請旨首先前去救人的原因。而漢宣帝,也是考慮到人質在對方手中、其必然會受到挾製,難以做到稱心如願的犁庭掃穴,才認可了紀嘯所提出的‘先救人’這個辦法。
然而,急則必亂。按紀嘯的估計,霍禹、霍雲、霍山等明知道現在漢宣帝手中就有現成的二十萬大軍,自然是不可能不做相應的準備。最低限度,霍禹、霍雲、霍山等也會在京城長安集結有數萬的大軍。
雖然這些大漢軍隊不一定會全部同霍禹、霍雲、霍山等一條心,但三分之一的絕對‘鐵杆兒’應該還是能有的。何況,霍禹、霍雲、霍山等也不可能不打著老霍光的旗號進行謊騙、鼓動、拉攏、許願等。
因而,紀嘯所率領的這幾百禦林軍新軍,即使是再精銳,如果被霍禹、霍雲、霍山所派出來的探馬、斥候給發現,並隨後派軍前來截殺,紀嘯之前的一切設想也就基本上等於是‘泡湯了’!
故而,紀嘯也就不得不強行壓抑著躁動的心緒、加盡萬千小心的避免暴露行蹤、率領著數百羽林軍新軍軍卒恍若變成了‘夜遊神’一樣、向京城長安的方向悄無聲息、不留痕跡的挺進著……。
在第三天後的一個夜黑風高、星月黯淡的夜晚的後半夜,紀嘯總算率領著幾百禦林軍新軍軍卒趕到了距離新軍原來的營盤、老蘇武那處禦賜莊院大約幾裏的地方。此時,紀嘯率軍的駐足地,也就距離京城長安二十裏左右。這要是在晴空萬裏的白日,已經就可以遙遙的望到城高、牆厚的長安城的輪廓。
傳令全軍暫時駐足後,紀嘯隨後就派機靈的趙睿率兩名軍卒下馬、步行前去營盤悄悄的查探一番,探查一下營盤出沒出現變化,看看留守的張延壽等還在不在營盤之內。紀嘯還特別的交代趙睿:發現一絲一毫的不妥,就要馬上退回,千萬不要驚動裏麵的人。
這件事現在會造成無數顆人頭落地已經是無法挽回的。紀嘯現在所能寄予的唯一希望乃是:盡可能的不使事態進一步的擴大。隻要把被囚的人質先期救出、或是想辦法保護起來堅持幾天,宛若自不量力的‘瞎起哄’、感覺自己的腦袋在脖頸上呆得太安穩有些活膩了的霍禹、霍雲、霍山等,就會頂不住率大軍強勢而來的漢宣帝的巨大壓力、其憑一時的異想天開而嘯聚起來的同盟也就會瞬間冰消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