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蕪一番洛水之顏,被這素衣墨發一襯,多出另一股靈動。緣右見也無奈,無奈也歎……就在他舉起拳頭,懸在蘼蕪頭頂一刻,笑道:“你方才?在嘀咕什麼?”
“我!”又猛然停住,隻好捂了嘴。可是這師兄弟反而停不住的樂,更是誇張起來:“看來啊!師妹不僅得罪了蘿姚仙子,也得罪了我們師傅,再寵……也改挨板子咯。”
好一頓幸災樂禍聽在耳邊,緣右依舊是麵不改色,雖有不舍,卻也嚴肅:“你——為師就罰你,從此以後,不許再用蘼蕪這個名字,以後就喚作紫卿。”五指一收,藏在袖口,又善善去。
蘼蕪驚愕,想:師傅這究竟是要做什麼?要她從此以後隻喚做紫卿?
便有師兄作笑,隨和般,也看她:“師妹啊!你這紫卿的名字,可比蘼蕪好聽了去唉!再說,你這小家夥可是欺負了人家蘿姚仙子,估計,師傅這是要你用紫卿這名號正大光明的攤上事,難咯,難咯!”
一眾人瞎起哄後,也齊齊離去。
蘼蕪不知……這到底是一番用意?還是另有緣由?師傅當真要讓她用這紫卿二字?
午時,天殊帶著紫卿去食廳吃過午飯,便領她到了浮山後,一路北風微微簫不停,依舊菶菶草也青,自晨散去雲霧,不啻遺光遠天。紫卿一見,更是歡心:“師兄,這是要帶我去哪裏?今日不用看守經幢嗎?”
天殊雖有笑意,卻也沉穩,素來有柳含雲輕繞的姿態,眉眼多生英氣,比同濃墨一筆。他轉身時,倒也柔和:“師傅讓我帶你來這畫沙鄔來一趟,傍晚時分,你就要隨師傅一同去南海了,所以要我給你帶著東西。”
紫卿狐疑,問:“去南海?還要帶什麼東西?可是南海路子明?”
他點頭,泯著唇:“是,師傅還叮囑了,你那小麒麟,吃了紫玉燈,少說也得渾渾噩噩幾日,怕他有了魔性,打算去這南海順帶給你找一樣法寶。”
玉指輕點她額頭,溪水一沁,果真涼人,便笑話著她:“你這丫頭……出了這麼大事,都不告訴師傅師兄,也虧的師傅聰明,發覺了那小家夥的來曆。隻是,紫玉燈是鎖在紫玉塔的,是何人帶出來的,我還得調查調查。”
那聲音極為動聽……柔得蘼蕪深陷,抬首一瞬,這才愣住:“師兄,你和師傅都知道了?”
“何止是知道?今日那小家夥,得罪了蘿姚仙子不說,還一副渾然不知模樣,估計啊……從今日開始,這浮山再也沒有人敢來提親咯。”便嬉笑著。
天殊轉身,頗有雲淡風輕的韻味。隻是紫卿麵上一道紅,霞染回顧,果真動人,也就是這般模樣,總讓人生不了氣。天殊知曉:這小丫頭,素來純真,定然是不知道這紫玉燈的開頭,也不可能兩其帶出。
遂——掌心一放,逢縷縷風,進入那畫沙裏,隨著紛紛墜下的光,果真幻化成一個明玉。天殊接住,就送於她。
“小妖孽,這是護心玉,師傅怕你去了南海會不習慣,所以這東西可以讓你遊走自由。”善睞一笑,就知道這丫頭是喜歡的。
側去她耳邊,低低喃喃道:“我聽說……天啟師弟,可是為了上次鹿野仙君提親一事,一直耿耿於懷,想你此番去了,定然是要碰到他的,該怎麼做,你想必知道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立即走掉。
紫卿猛然回頭,怒笑:“臭師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回想,這倒也是……鹿野仙君雖然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有帝位,隻是這次一去,她還真不願意待見此人。若真是碰到了,那也得想方設法,倒不如?玩師傅再推脫一次?
她眼裏空靈,望去遠天盡頭……百裏如同畫廊。
天機院如今寂靜淵淵,四下除了掃落葉的弟子,再沒有了旁人的行蹤。贏風回來時,提一身疲累,隻打算回去洗個澡,睡個覺,好生消遣一日。
卻見那人青竹身影,亟亟跑了過來,就是一言不發的拉著他,忘川直接道:“師兄,你可算回來了,師傅有事找你,哦——對了,你可有看到瀟沐那丫頭?”
贏風先愣,後又凝眉,自然冷漠臉:“師傅找我做什麼事?”
忘川撒了手,就是叉著腰,倒是理直氣壯說:“師弟,人家師妹可是為了你,又是跑去人間又是跟去魔界的,再有……”他先是四處看看,又是小心翼翼:“這瀟沐,又是師傅的女兒,你我哪裏能得罪?”
頷首,上挑墨眉,卻不曾笑,贏風聲聲調侃他:“你若是喜歡她,大可以和師傅說說,我要去休息了……”
“唉!師弟!”忘川還未去追,這贏風仙骨本遙,立即幻化做了雲霧就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