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帝都。秦天府上,已是紅燈燭火賽春風,錦繡纏梁束青雲。這門外的酒客一個接一個的醉了模樣,不認人麵,踉蹌離去。這酒宴之上,獨剩酒香襲人。
雖然開春時節,雖不歡人心……
她的大紅喜袍繡金鳳騰雲尾綸五彩琉璃花,金鑹八寶玲瓏玉的簪發,垂耳落額,更是眉間一點朱砂香賽雪。
都說這新人佳才,也是宵長喜樂。可是……自她踏入了這秦天府已是身不由己吧。楚繁歌凝視燭光燁燁,像極了她的眸色不定……落在夜裏。
門外緊閉,卻亟亟而來一個黑影,敲了敲門,聽得出來人慌張,道一聲不安問候:“繁歌,繁歌你怎麼樣了?秦天府的人對你可還好?”
楚繁歌望不穿,也看不清。
隻是等下人影也朦朧,欲夢心思也成空。她知道江籬的心思:是不想讓她踏入這王侯之地,從此漠然一生,蒼白一世。
江籬月華一襯,更是雪肌玉骨雕畫仙,這般孱弱似病的落寞,隻為她歎息:“繁歌……你這又是何苦呢?秦天府的用意,你不是不知?何必委屈了自己,不愛不恨的。若是你變了主意,此刻便跟我走,好不好?”
楚繁歌紅繡百花的帳頭一落,模糊眼際……她藏了千萬種神傷,在聽他一句話後也禁不住心潮翻滾。
素手指尖微涼,掐入掌心也疼。她苦澀一笑:“江籬,你走吧……這是我做的決定,除非他一紙休書,否則我是注定成了這秦天府的人。江籬……你聽我說,好嘛?”
江籬哽咽,自然是沉沉一句:“好……你說!”
他看不見她,卻體諒她黯然銷魂,那往日裏言笑嬌嗔的美人,好似離去仙塵,夢裏也看不見她。
“江籬,你要放下!去尋一位好女子,她不似我。不會彈琴,不會奏曲,卻能陪你飲酒悲歡,雲遊天地。”楚繁歌似笑了笑。
“不——繁歌,你開門!讓我帶你走!什麼再尋一位好女子?這天地之上……我隻要……”一個你字未落,就已然躺去。
楚繁歌眉頭一蹙,隻覺得靜的默默,實在怪異。莫不是……她顧盼回眸,外頭燈火如晝,刀光劍影,皆是兵馬戰甲的鏗鏘之聲。
不好……江籬出事了。
她推門而去,正是金花勾木槿細雲的鈿一落,悲愴無聲。喜袍美人,墨畫一渲,本是覆水桃色,奈何相思也老。她一眼瞥去:“秦宣複,你這是做什麼?”
見江籬倒地不醒,秦宣複更是喪心病狂一般,玉鞋一踩,好不得意:“呦……這不是本王的王妃嗎?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洞房了嗎?”
他瀟灑風流,卻更是暗雲魔羅。
楚繁歌提裙一步,穩穩而立,隻是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模樣,突然狼心暴露,令她心寒:“胡鬧!你快放了他!”她曲身一蹲,隻想將江籬帶走。
可惜……秦宣複正是囂張氣焰之際,哪裏願意退讓半步?更是腳下一踩:“怎麼?想讓本王放他走?那你求我啊……楚繁歌,你說你新婚之夜,與人私通……”
“與人私通?——秦宣複!休要給我亂扣罪名!你如果不放了他!就是與他族,善天府為敵!你就不怕嗎?”楚繁歌兩眼一瞪,又苦又恨。
“善天府?怕……為何不怕?”他眉毛一擰,更是委屈。
京都十府,江籬的天善府與她的伏天府皆是高他一等,若不是近年來海陸兩國多有紛爭,她也不必嫁到這區區秦天府。
可是秦宣複心知肚明,更是漫不經心一挑:“可惜啊可惜!過了今日我就不用怕了!”他邪逆一笑,更是朝天瀟瀟。
“來人!把本王的王妃……哦不!把楚繁歌!給本王拿下!”他一聲令下!震震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