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溪夢輕吐一氣,眉目早有化不去的愁苦,她不知——那一消息,能否傳去蝶越耳邊。一是:她自認為,蝶越那般聰明絕頂且又本領高強的女人,是能知乎其微的。二是:無論是鬼末還是霓含,她皆是半信半疑也是半遮半掩之心,耽誤事倒也不必憂慮,隻是……怕蝶越覺得此事事出意外。私下暗念,這溪夢還是斷然覺得,該是去這帝都走一走,也好……與這鬼末迂回盤旋,再去尋找蝶越的下落。
因為鬼天珠一事,鬼末勢必不願善罷甘休,而蝶越擁有鬼天珠,也定然時時小心謹慎,她那般有恃無恐的女人,倒也讓她溪夢心生佩服。畢竟……她眼裏微微一動,藏歡喜,又淡淡笑之:“你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家夥,你可是……我們的魔帝。”
此話一出,悠悠揚揚,卻被鬼末聽了一半。他哧牙一蔑,實在古怪這溪夢到底在喃喃自語什麼?這一遊人間,數來自在逍遙,鬼末自然輕快不少,可見溪夢一直這般憂心忡忡的模樣,他也不禁一愣:“呦?這是在想什麼呢?魔帝?什麼魔帝?我怎麼從未聽過……你與霓含帝女提起呢?”他識得溪夢,自然也識得霓含,隻不過——這同樣都是女人,一個冷雅若蓮,不可冒犯,一個卻雍華高貴,難以琢磨。相較這二人,鬼末還是知曉誰好得罪誰不敢得罪。
隻是……這表裏不一,還應當是他鬼末之態。
“唉!”鬼末隻作有心無力,卻端端正正睨她那風中清莞模樣。暗想:這溪夢……也不知肚子裏裝的什麼古怪之處,竟看不出她的心事何在。可鬼末不問,也隻能隱下好奇之心。才要多愁善感之時,被溪夢一道冷斥:“還不動身嗎?”
鬼末兩眼一橫,自然氣勢凜凜:“自然動身啦!”再是安如泰山,豈不是錯過了大好時機?趁著人間繁盛煙火,定然可以趁人之危。就算這帝都……有什麼皇甫學院看守鎖魔塔,他鬼末今日也要闖上一闖。回想千麵祖鬼曾千叮萬囑:若非度血魔一同破印,他是決絕不會出山。倘若他鬼末真想得到鬼天珠,就是難上加難。
想來……這帝都就要如臨深淵了。
“哈哈——屍媚,斷天,青首,咱們也該顯一顯鬼族的能耐了,人間太平千年,年年如此熱鬧,少了我們?豈不是少了樂趣?”他目光越發陰沉,似暗夜融入瞳眸,深深一抹殺氣,成了眼中的光刃。
屍媚一曲腰,水蛇身姿一弄,越發撩人心魄。她這一笑,朱唇染了胭脂一般明豔:“是是是,一切,可都得聽鬼末殿下的安排呢。弟兄們,咱們走吧,這人間……我可也是好久都沒來了呢。”
這一方要受池魚之禍,隻是這樣稍稍一動念頭,也令她這般歡愉。
天機院。
“叮鈴……”一聲,鐵索一斷,這瀟沐玉手起了勒痕,這酥膩之膚,要受這三天三夜的折磨,真真讓她大不痛快。想來——她前幾日用藥龍香,應當起了作用,可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倒不是她多疑,隻是這些時日,天機院裏裏外外,實在過於安逸,反倒令她心生不安了。
瀟沐越想越是心神錯亂,隻好一甩鐵鏈,直直走去中堂。
夜裏,依舊槐花隨風而落滿地,不知是露,還是霧,卷來一習涼香,驚得瀟沐鼻尖癢癢。她正要伸手一碰,就見那月下有一蕭蕭身影。是清泓入兩袖,仙骨自灑脫,他明朗一麵,雖不笑不語,就這般步步而來的模樣也足以瀟沐心動不已。可……為何是大師兄贏風?她深深一凝,才從月色之下分辨他的雅韻風貌。脫口而出,便是輕輕柔柔喚他一聲:“師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