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府早早覬覦喚仙軸,這一點紫卿自然心知肚明,何況——現下皇甫南燭與楚繁歌,皆在這鎖魔塔裏一睹為快就差好好將這一群蛇鼠之輩好好收拾一頓。借焱女的地盤,她紫卿如何隨心所欲,都是一念之間。隻不過……光是讓這紅衣女子掌握輸贏,倒顯得紫卿置之不理。這下也好,鬼末一行人與秦天府,都到了這裏,豈不是有趣?
紫卿喃喃著……卻目光緊鎖。見秦宣複與江籬楞頭楞腦,隻能是互看一眼,各自詫異三分。鬼末被打的落花流水,紅衣公子對屍媚的刀鋒也從不憐香惜玉,就連斷天,青首,月冥,曲骨四人也早已筋疲力竭。一度——成了僵持。冷刃一落,銀光如蛇,在紫卿眼裏再是清晰不過。她越是清雅,越是賽月凝脂一玉色,兩頰一熱,又在歡顏道:“呦!這可是有意思了。”
長裳落地,她一瞬而起,洛神之影微微翩纖,就在此處回步。焱女卻看不透……這丫頭究竟如何心思。見她揮了揮手,就滿心不屑模樣:“既然人都到齊了,我也把話放在這裏,鬼天珠,喚仙軸,都在我紫卿的手上,若是有那個能耐便上來賜教。”
江籬一聽,後脊一涼,更是晃晃凝了神,就在瞥視秦宣複一眼時,失落到了穀底。隻是顫顫說了句:“什麼?在……誰人手上?不是說楚繁歌在這裏嗎?不是在楚繁歌手上嗎?這聲音又是誰——”怒吼之下,江籬頓然沒了理智,他再是如何惘然其間,也渾渾噩噩入了這個圈套。不想……是個陌生女子的聲音。瞧不見,也不可奈何。
秦宣複也是急切,跺了跺腳,又在切齒拊心一般,暗暗罵道:“可惡……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行事大膽,將那靈物輕易給人,不對啊!宗主!我們聽到的,是楚繁歌在這裏,怎麼可能是……是他們這幫鬼族。”他話語一低,瑟瑟發抖起來。
遭青首一瞥,隻有傲慢無禮:“你說什麼?”
“沒!沒!自然沒有說什麼。”奈何秦宣複被要挾,手腳皆失了分寸與能耐,根本無可動彈。再遇上鬼族生事,他又如何招惹是非?且不看宗主江籬的麵色,也得分清這雲裏霧裏究竟那般。心頭一慌……又在錯亂了神。他隻好咬牙不語,靜靜瞪著那頭。
江籬故作鎮定,實而忐忑在胸。
他不知曉……以鬼族陰險狡詐,詭譎莫測的實力,怎麼會被這幾個紅衣女子直接降伏?還是說?是那言語之中的女子使出了喚仙軸?以對付他們一眾?若是如此——豈不是糟糕?江籬不敢妄斷,隻能迎迎滴汗……這裏,早就成了僵局,怕是反抗與不反抗,都是傷痕累累的下場。
鬼末麵紅耳赤,一雙碧眸染了泠泠之光,卻絲毫不察紫卿究竟在何處。霎時,鬼末盛氣淩人:“紫卿,你故意利用鬼天珠引我等而來,豈不是和你當日的手段一般卑鄙?躲在陰暗之處,隻會算計,紫卿!為何不於我一較高低!”這雖是試探,可也是鬼末真心實意,如今他惱恨紫卿太深,隻想將這女人性命了結,可無奈——他實在是聰明。
紫卿哪會如此糊塗?若論深明大義,她定然狂笑不休……就一挑眉,蘊藉隱隱。
“鬼末?就算得用一樣的卑鄙手段,一樣不高明的本事,你鬼末還不是一個坑跳兩次,你紫卿姑奶奶眼睛雪亮,還是分的清這是非曲直青紅皂白的,哪像你……年輕尚小,卻瞎了雙目,嘖嘖嘖!可惜!可憐!可歎啊!”紫卿一舉雙手便甩了甩,隻好蔑視一時。這鬼末如此愚鈍,難怪會討她如此嘲笑。索性……就此激怒了他。
焱女搖頭,也是哭笑不得。
緋緋一麵染桃色,盡是笑語,焱女本就溫情濃厚,再見紫卿這般歡快,自然是要隨她心思。隻好一下令:“左寧,開啟殺鬼陣,我這三百年沒用過的東西,都快鏽跡斑斑了。不過嘛……既然是我焱女的東西,好歹也讓我再看看新鮮,這雖是殺鬼陣,可我吧,還沒殺過這麼厲害的鬼呢。”她目光一凜,冷漠三分。
紫卿這時一坐,又在沉默不語,可是心裏歡喜搖曳。
“殺鬼陣?五行而令?這東西……你居然也會?”紫卿有所驚愕,可還是有心一問。這時氣定神閑,她也好靜心聆聽這關於焱女之事,否則?怎麼幫她找到青案的棺材?
焱女回眸含柔,字字緩緩道:“是,想來是寂寥許久,便覺得機關有趣。可你的喚仙軸,乃是開天十物其一的靈物,若是你日後隨心自如,可是比我所有的一切東西,都要勝之。我這殺鬼陣在你麵前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言語末了,她唇齒留香,不知何時嗅了一身的胭脂,卻引得她微醺入夢一般,自作陶醉。而她——就看著那刀光劍影,如光如炬,殺成了一片。就算這般,她焱女也是無動於衷。
這時……燭火輕恍,映襯半麵。
皇甫南燭懷裏的楚繁歌,忽而指尖一動,似乎神魄一顫,就睜開了眼……她眼裏朦朦朧朧,隻覺得自己是渾渾噩噩做了一個長久的夢。似刀尖穿透體膚,似冰火重重籠罩,讓她直接墮入深淵。她看到的——卻是江籬,可也有皇甫南燭。本就是呆滯遊離之際,偏偏皇甫南燭心生後怕,柔柔喚了她:“歌兒?歌兒?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