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裏曲折,時隱時現,師兄,咱倆依照師傅的命令,已經往樹妖一族的故居白芳嶺來尋找下落。可是——咱倆還沒有到這村口,居然什麼也沒有,這靈算陣?怎麼也好似不靈了呢?”天啟話裏埋怨,卻也覺得此處異常古怪。雖有山川雲溪迎入天,更有繁茂之景,不曾入冬分毫。想起師傅所提:樹妖一族,依靠天地靈氣,維護一方安寧,所以位置變化莫測,而那用於掩飾的春華夢裏的景,都是為了遮住雙目。
天殊就算接近這一處,也要小心翼翼,步步謹慎而行。這樹妖一族,雖都是本性純良,與世無爭,隻知花開葉落春來秋去四更變化,再也沒有旁的喧囂。與其他妖族不同,他們除了化妖靈息,平素,也最喜變幻凡人模樣,以作耕耘織種。
可師傅緣右的確提起——鹿,野,曾將線索告知於他,且就是因為樹妖一族,才牽扯到了弑殺九仙一事。現如今,已然過了半月,此事依舊沒有半點頭緒,更是不知首末如何。隻得望穿秋水……也不知這詭辯莫測。天殊著一身水藍碧雲錦畫青竹紋,呼吸溫溫,氣韻卓卓,玉樹身軀一直,更有凜然之威。可他今日,還是得一再小心。
便一聲吩咐:“那?天啟,你與我就小心為上,畢竟——這地方,你與我也是第一次來,師傅忙於其他線索,也無法分身乏術顧及你我。何況,我等好歹也是浮山弟子,若是連白芳村的門前都去不了,那就是貽笑大方了。”天殊一拍他的肩頭,才回首一眼,見他抵觸一來,就在悶悶發愁。
他墨眉不動,似橫山淡霧,隻餘他爽朗之息。可天啟的心思,全然不在這樹妖一族身上。而是……想及一張莞爾卿麵,一笑惑人,千秋也亂,舉手投足,皆是霖霖。這人,唯有紫卿。可他的慘淡眼色,都一一敗露,索性置氣起來,就在聲聲怨言:“師兄,咱們都出來了那麼久了,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我隻是在想!”
天啟眸裏一亮,是曦光一浸,驚了他的波瀾,令他霎時思緒不寧。舉手又收手,天啟歎時,笑著無奈。唯獨天殊一心寬和,自是頂天立地一般,穩重時,還不忘替一句:“你啊你!就是想著咱們的小妖孽小師妹了。與她一分開,也不知曉是如何情況了。師傅盤算,師妹拿到了鬼天珠,那鬼末與千麵祖鬼,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善罷甘休?”天啟深深一念,便動了怒氣就在罵罵咧咧:“我呸呸呸!就他們那幾個雜碎,還敢動我們的師妹。且不說你我,就擺在師傅跟前,誰敢碰了他的寶貝徒弟一個手指頭,都得掀了天,頂在那人的腦袋上!”這天啟渾身一不自在,就是暗暗生怯。
隻要一想——他那威麟之概,一本正經的師傅緣右,天啟隻能是搖頭驚歎。畢竟,師傅緣右的本事,他還是心知肚明的,否則浮山上下哪裏來的這麼多的經幢?用來封印魔族?可想及如此……天啟反而神思不屬,就在怔怔之間,突然一樂:“我也是古怪,咱這師妹,可是自以前就不學無術呢。還不是師傅給寶貝的,哪裏舍得她去訓練?”
天啟倒也不是稱羨,隻是歡喜,她那小妖孽的稱號,倒也是十分貼切,再說……師傅一個提名“紫卿”,這何為卿?他天啟如何不知?也難為了師傅緣右的一番心思。天啟後背一縮,倒在一顆歪鬆下,慵懶一躺,別是愜意。
可卻引得天殊連連搖頭,隻是哭笑不得罷了。
其實,天啟說的的確在理,可這也並不重要。而重要的是……如今線索斷斷續續,隻怕難以查清弑殺九仙一事。這些日子,雖然下山頻繁,可對於紫卿小師妹,他天殊還是有所發覺。自那日昏沉不醒以後,她便翻天覆地一般,不似平常那樣耍滑偷閑,更像是……傲然不可一世。
忽而,天殊淡淡一笑:“不變的是,她那般容顏,還是惹來了不少桃花。先是一個鹿屬天華的鹿野,後又是天機院大弟子贏風,也不知曉,咱們這小師妹?是心屬是誰?”他這一眼,意味深長的盯了盯那神色古怪的天啟。可他反倒故作鎮定。
那漫不經心的模樣,又在正經三分。
“什麼誰誰誰!”天啟喝了一聲,盡是不滿在心,雖然——他聽出了天殊的言外之意,可終究命數不由人,一切都是虛妄之間,本就輪不到他天啟定奪,心有不快,也要一口咬定:“你且寬心好了,我的心思,可都在肚子裏呢!何況——師傅他老人家都舍得,我哪裏舍不得?倒是你!滿腦子想的是什麼?”
這反咬一口,也是讓天殊膽戰心驚。
不知笑語,隻好叉著腰際,將他好好打量一道,也是啞然失笑:“天啟啊天啟!你……不對啊,你若是不提小師妹,我還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