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團的九個步兵連在下午17:10到達預定戰鬥位置。根據團偵察排搜集的情報,團長和政委分析戰場態勢後,決定把五個連1000號戰士壓上去,擔任主攻任務,其他四個連在南北兩個路口阻擊可能來增援的聯合國軍。
此時,天已經灰黑得一片混沌,天空中飄起了依稀可數的雪花,不多時便如柳絮般紛紛揚揚地飄灑著。誌願軍戰士們彎著腰,匍匐著身子,緩慢而又隱蔽地靠近H營駐地,進入預定戰鬥位置。全團的81迫擊炮和105重迫擊炮在隱蔽的射擊位置架開了,炮口一致對準美軍H營駐地。
11月24日,是美國一年一度的感恩節開始的第2天傍晚。垸子裏這個荒敗凋敝的村落裏,駐紮著聯合國軍H營中的三個連,指揮官H營營長大衛少校,36歲,是西點軍校畢業的高材生,尤其擅長打防禦戰。H營三個連隊的士兵正在帳篷下麵烤著火,看著架在火堆上麵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火雞,個個心裏是美滋滋的。他們準備在異國他鄉,在這冰天雪地裏看著漫天飄飛的雪花過一個浪漫的感恩節。西方人是最追求浪漫的,可惜這裏沒有女人。
傍晚17:40,五個連全部進入預定戰鬥位置,隱蔽在離H營環形陣地200米遠的雪地裏,形成一個環形包圍圈,隨時發動攻擊。此時,美軍H營成了甕中之鱉。
除了美軍的歡呼聲外,整個山野一片寂靜。村落前方高低起伏的原野上和村落周圍的半山腰,認真仔細地看,就可以發現新一連和其他四個連隊的的戰士正臥在枯枝和積雪偽裝起來的雪溝裏,靜靜地看著天上飄下來的雪花。新一連炊事班長孔林和炊事員袁鋒弓著腰慢慢行走,手裏各拎著一個竹籃子,經過每個戰士的身邊,給他們派發已經烤熱的玉米餅和土豆,其他炊事員則是給戰士們發盛滿熱水的水壺。戰鬥即將到來,戰士們要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衝鋒儲蓄體力。
這烤玉米餅和土豆,還有熱水是炊事班在離垸子裏3公裏遠的一個窯洞裏熱的。團長說要保證潛伏在冰天雪地裏的戰士身子不被凍僵,命令炊事班在窯洞裏生火燒水,給戰士們吃上熱食,補充能量,保證戰士們不倒在衝鋒途中。在第一次戰役時,100團的有些連隊戰士吃不上熱食,在嚴寒中減員不少,有些戰士體力不足,衝鋒時使不上勁,倒在衝鋒路上。
孔林來到佟晟和曹戰征旁邊,從籃子裏掏出玉米餅和土豆遞給他們。曹戰征接過玉米餅和土豆,就往嘴裏啃,佟晟接過玉米餅後,把一半玉米餅塞進棉衣袋子裏。
孔林見曹戰征吃得急,噎著了,就從腰間摘下水壺:“連副,你慢慢吃,別噎著了,喝口熱水。”曹戰征接過燙手的水壺,往嘴裏倒了一口:“老班長真是及時雨啊,送來了熱乎乎的幹糧,咱餓壞了,真的是餓壞了,今天是第一次吃東西。”
佟晟笑了,從兜裏掏出玉米餅伸到曹戰征嘴邊:“嗯,給你,吃吧,我就從來沒有見你吃飽過,你曹蠻子一直都是一副餓死鬼的樣子。”
曹戰征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的手,粗聲粗氣地說:“說啥呢,你自己吃,俺就是吃不飽也不會餓死,打仗一樣有的是力氣。”
佟晟笑了笑,把玉米餅裝進兜子裏,知道曹戰征的臭脾氣,他不要的東西,你就是強塞給他,他也會再塞進你的兜子裏。
孔林走到佟晟身邊,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後,解開棉衣扣子,從棉衣裏麵掏出一塊烙餅,遞給佟晟,小聲說:“連長,這烙餅是七連的炊事班長,咱的一個老鄉給咱的,咱舍不得吃,給連長你帶來了,裏麵是帶肉的,可香了。”
佟晟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老班長,你這不是胡扯嘛,你老鄉給你的烙餅,你就自己吃了,還給咱留著。”
孔林笑著道:“連長,你說咱這個炊事班長,天天煮飯煮菜的,什麼沒嚐過,什麼沒得吃啊,這烙餅早就吃膩了,還是連長你吃吧。”
“胡扯,剛入朝時,你胖嘟嘟地像個門墩,現在你看你瘦了一大圈,像根竹竿似的,再過幾天可能連鍋都背不動了,你背不動鍋鏟了,誰來管咱們連一百幾十號人的肚子。老班長,咱可心疼你啊。”
孔林見佟晟不要烙餅,心裏也難受:“既然這樣,我就不強求你了,跟你那麼多年了,咱知道你的性子,死牛皮一張。”他就把烙餅遞給曾學海:“指導員,你吃吧。”
曾學海推辭道:“老班長,這烙餅是人家給你的,還是你吃了吧。”他拍了拍兜裏的玉米餅:“我這裏還鼓鼓的。|”
孔林見他們兩個人都不接受烙餅,一臉難堪。硬是把烙餅塞給曾學海:“指導員,你是大學生,金貴著呢,不比咱們泥腿子一個,什麼苦都能吃,坎子都能挨過去,你有知識文化,不能吃苦,要填飽了肚子腦子才轉的靈活,給連隊出謀劃策。你就吃了這塊烙餅吧,你的身體可不能累垮了,全連的同誌們都指望著帶隊打好仗呢?咱也指望著你給咱寫信,寄給老家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