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城籠罩在槍炮聲以及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讓每個來不及逃離的百姓都惶惶不已。
在和平年代,這本來是守著妻兒安穩睡覺的時間,但現在日本鬼子要來了,又有誰能安心的躺在炕上入睡。
馮家更是如此,此時的邵雪披著外衣站在院落裏,她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幾個槍聲最激烈的地方。雖然不在那邊,可是心早就飛到了哪裏,她多麼希望自己能拿起槍和家祥一起並肩戰鬥。她甚至能從空氣裏聞到一股炸藥的味道,那種味道讓人莫名的緊張。
和別的一般女人不同,她是一名記者,見多了槍林彈雨,但那時她是一個人,現在和家祥成了親,成了他的女人,似乎一切都悄悄變了。她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活著,生命裏已經刻下了馮家祥深深的烙印。
也許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宿命,從成親的那一天起,她的牽掛就開始多了,她不能沒有馮家祥,她需要家祥溫暖的肩膀,溫暖的讓她喘不過氣的愛。
槍聲像一把把看不見的小刀在時刻割著她的心頭肉,家祥不會有事的,家祥一定不會有事的。邵雪雙手合十,不斷的默默念叨著。
不遠處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不用回頭,邵雪也知道是家蓮來了。
“嫂子,怎麼不睡會?”家蓮低聲問。
“睡不著,外麵家祥帶著兄弟們激戰正酣,誰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了?”邵雪幽歎一聲。
馮家蓮微微一笑安慰道:“老哥吉人天相,他不會有事的。我記得小時候爹找人給我們算命,其中老哥的命最好了。”
“相士怎麼說?”
“相士具體說什麼我記不得了,但大致意思是年輕有坎坷,但過了坎坷之路,以後將會是一馬平川,並且還說……”家蓮打住了,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邵雪。
“說什麼了?你怎麼吞吞吐吐的?”邵雪很心急。
馮家蓮略微頓了頓搖搖頭說:“沒啥了,總之你放心,老哥是大富大貴之命,一定會和你白頭到老。嫂子,到時候可要多給俺生幾個娃娃玩玩。”
聽了家蓮的話,邵雪臉一紅,埋怨的瞅了她一眼說:“要玩自己找人生去。”
家蓮的眼前頓時閃出了鄧可的身影,臉頰頓時發熱,羞紅的恨不得地上有個縫隙跳進去,她跺了跺腳嗔怒道:“嫂子,你怎麼淨拿人尋開心!”
說話間,槍聲更加猛烈的,不時的爆炸聲令人惶恐坐立不安。
“嫂子,咱們去支援一下大哥吧!”
“支援?怎麼支援?家祥現在需要的是了無牽掛。”邵雪理智的搖搖頭。
馮家蓮笑了笑說:“自古巾幗英雄不少,像花木蘭、穆桂英、梁紅玉…….哪個不是令世人敬仰的,雖說俺們是一介女流,但也能扛槍打鬼子。”
說著,她快走幾步跑到院子拱門邊,回來的時候,手中抱著的正是那挺嶄新的機槍。
“家蓮,你,你真要去嗎?”
“去,怎麼著我也有機槍阿蓮的名號,我就扛著這挺機槍,讓小日本瞧瞧,中國這片土地不僅僅有熱血爺們,更有像咱們這樣不怕死的巾幗。”
邵雪被家蓮那鼓舞鬥誌的話所感染了,本來她就想飛到家祥身邊,和他一起戰鬥,但那隻是想想罷了,現在讓家蓮這樣一說,她做出了決定。
就在邵雪做出決定的時候,一聲無奈的歎息從不遠處傳來。
兩人同時望去,是馮雲天,他同樣的披著外衣,很顯然他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糟了,不好了,讓爹知道一定不會讓我們去了,嫂子,你頂著,我先溜了。”馮家蓮退了一下邵雪,端著機槍朝門口跑去。
走是走不了了,邵雪隻好站在原地等著馮雲天了。
“爹,你怎麼也出來了?”
“你們睡不著,難道我這個老頭子能睡著嗎?”馮雲天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
“爹,家蓮去了,你怎麼不攔著?”
“攔著,有用嗎?保家衛國是所有中國人應該做的,家蓮丫頭說的對,馮家不單單有熱血男兒,更有巾幗女俠。”馮雲天道。
“那我呢?爹,如果我要去,您能答應嗎?”
聞言,馮雲天一陣猶豫,輕歎一聲道:“雪兒,請原諒爹的私心,你是家祥的媳婦,身上肩負著為馮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重任,所以爹不會讓你去的。”
這是一個父親的心聲,邵雪隻能坦然受之了。
“爹,那您覺得家祥他們能將小日本趕出慈溪嗎?”
“談何容易,平心而論,跟小鬼子相比,家祥的那點兵力最多隻夠塞牙縫的。”馮雲天毫不掩飾他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