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似乎特別漫長,空氣中飄著看不到的恐怖氣味,那令人發寒的夜鷹叫聲更是給這不平凡的夜地來了些許猙獰的恐慌。
天亮了,慈溪城內響起了鬼子士兵的跑步聲,膽小的百姓將門緊緊的反鎖著,膽大的卻跑到門口看著那些鬼子。
秋家大院,秋正風穿著長袍,臉色嚴肅的站著,他的身邊正是從落鳳山回來的鞠三程。
“秋爺,咱們走還是不走?”鞠三程試探著問。
“走,去哪?我秋家發跡於慈溪,一切生意都在這,若是去了一個生地方,豈不是又要重新來。”秋正風道。
鞠三程笑了笑道:“秋爺笑話了,以秋爺的本事,不論走到哪裏,都會一樣的風生水起,我們這些兄弟,個個對秋爺都忠心耿耿,都會誓死效忠秋爺的。”他回頭掃了站成兩排的手下,大吼了一聲:“是不是,兄弟們?”
“是,兄弟等誓死效忠秋爺。”金子帶頭大喊了起來。
秋正風得意的幹笑了幾聲,自從小日本開始攻城的那一刻,他就開始打起了小九九。
平心而論,秋正風一點都不想離開慈溪這塊風水寶地。
曾經,秋家隻是慈溪城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他的姐姐秋雪萍嫁給馮家之後,在姐姐的資助下,他漸漸的有了現在這家底。慈溪有他的一切,他知道如果去了別的地方,秋爺這個稱號根本就不值一文。
讓鞠三程上落鳳山,本來還想發個財,可鞠三程雙手空空而回,並且死了馮家二奶奶和得力手下過江龍。
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份苦秋正風隻能咽進肚子裏。
令他糾結的是,日本人已經派人來了,也就是在前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署名櫻花會社的來信,信中對他客客氣氣的,無非是讓他留在慈溪。日本人許諾了,等占領慈溪城後,所有格局不變,碼頭妓院賭場依舊是他的天下。
一切不變,但那豈不是成了漢奸?
一直以來,在馮雲天麵前,秋正風都覺得自己矮幾分,如果答應了日本人,那他豈不成了人人唾罵的漢奸!
跟隨秋正風多年,鞠三程對他十分了解,從秋爺愁眉不展的表情中,他清楚他擔憂的是什麼。
略微有風,吹得院落裏的月季花輕輕搖動,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清香。
鞠三程指了指不遠處的月季花說:“秋爺,其實咱們人啊,就像那月季花,有的時候是身不由己的,不管是北風吹還是南風吹,它都要一樣的活著。”
似乎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秋正風看了看月季花,仰天大笑了幾聲。
他衝著鞠三程笑了笑道:“三程,你的話驅散了我心中的鬱悶,也是,我秋正風算什麼,什麼國家什麼民族大義與我何幹!我秋正風隻要好好地活著,日本人來了說日本話,國*黨來了說國*黨話,共*黨來了說共*黨話…….”
“秋爺,那以後咱們兄弟是不是要隨著日本人混了。”金子問。
秋正風回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罵道:“閉嘴,什麼混不混的,日本人來了,這慈溪的太陽照樣升起,咱們秋家改怎樣還是怎樣,不要自己個自己定義成什麼?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聽好了,少做些違背良心欺男霸女的事!”
金子摸了摸腦袋惶恐的點點頭道:“兄弟唯秋爺馬首是瞻,秋爺讓俺往東,俺金子絕對不會往西。”
“這幾日都老實點,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準出去得瑟!”秋正風道。
“秋爺。您就放心,有三程看著,他們不敢得瑟的。”鞠三程道。
秋正風背著手走了,聽著外邊那急促的跑步聲,他就莫名的心煩…..
縣政府縣長辦公室,孫不凡焦慮不安的站在窗邊,他清晰的看到大街上已經到處是日本兵了,他們穿著嶄新的軍裝,手持錚亮的三八大蓋。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人已經拿著小太陽旗在不停的搖晃,似乎急著在新主子麵前表現自己的衷心。
可惡,可惡!孫不凡恨不得跑到大街狠狠的罵他們一通,但罵一通隻能解解氣罷了!
“孫不凡,你倒是膽子不小,成了孤家縣長還是不肯走!”
不用回頭,孫不凡也知道是劉展鵬的聲音。
“喂,說你呢?”劉展鵬將手中的槍捅了捅孫不凡的後背。
孫不凡回過頭,用近乎不屑的眼神瞪著劉展鵬,“這裏是慈溪縣政府,我是縣長,難道我會逃走嗎?”
“你是要學人做英雄?那還不簡單,隻要老子一扣扳機,馬上讓你見閻王!”劉展鵬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