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律站在這裏,溫家人全部都不待見他,身上西服皺巴巴的這幾天來全沒換過。
他就這麼孤零零地站在這裏,裏麵是溫棋的靈堂,而溫家人將他拒之在外不許他進去。
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成律報複了溫天榮,間接害死了溫棋,在這種情況下,溫家人怎麼可能還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沒將他當場轟出去已經是極限了,有一點別人都不知道,那就是成律已和溫棋注冊結婚。
這是前天溫家人才知道的,溫棋的戶口已經遷出去了,兩人在不久前注冊結婚。
這讓溫筠很是憤怒,他萬萬沒想到,兩人竟還真的結婚了。
但現下溫棋走了,溫筠暫時沒有心情去收拾他,現下溫棋葬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溫家現下出了事,過來吊唁的人並不多,但來的人都見到了現在外麵的成律。
現下成律和溫家的關係太過敏感,眾人不禁多看了他幾眼,有的駐足了片刻,到底是沒上來搭話。
有的過來關心地問了兩句,但成律明顯精神狀態都很不好。
裏麵躺著的是他的未婚妻,這誰都知道。
傅靳南進去沒多久便出來了,溫棋從十五樓跳下,儀容損傷並不厲害,她是顱腦損傷致死的。
溫家現下隻有溫母和溫筠二人,丈夫剛剛出了事,養女突然自殺。
溫夫人是強打著精神出來主持喪禮,對於這個養女她雖然沒什麼感情在,但畢竟是從小養大的,她也沒有別的家人了。
總不能讓她走得太過淒涼,溫夫人想,神色鬱鬱地往靈柩那邊看了眼,又緩緩地歎了口氣。
溫筠又送走了一人,走了過來,剛好聽到她歎氣的聲音,目光往靈柩那邊的黑白照上望去,眼底湧現出一抹劇痛。
“媽……”他開口的聲音有點沙啞,“你先去休息吧,這邊有我。”
溫夫人搖了搖頭,“不了,休息不了,沒法休息。”
家裏成了這樣,她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去休息片刻,她恨不得能一天24小時忙個不停,好來暫時忘掉這些事情。
丈夫這回在裏麵是肯定撈不出來了,溫天榮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早有心理準備,現下倒是看開了些,隻想現下他能留住一條命在就好。
當初對人家的那事做得太過不留餘地,現下人家兒子報複回來,那是現世報。
想到這,溫夫人神色微微一變,抬頭問道,“他還在外麵?”
溫筠臉色微變,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溫夫人想了想,無奈地歎了口氣道,“算了,他也守了這麼久,晚點就讓他進來拜一拜棋棋吧。”
“進來?”溫筠冷笑了下,尖銳道,“這樣就算了?媽,你覺得他害死小棋這樣就能算了?讓他進來祭拜!?他配嗎?我們家現在!!現在!!”
他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眼眶兀紅了,“媽,我沒將他趕走已經是最大的容忍了!”
句句都是從齒縫裏麵擠出來的,他心裏現下有多痛多恨溫夫人不是不知道。
“筠子……我的意思是,讓他進來拜祭一下棋棋,以後就兩散兩清了,溫家不管是棋棋還是誰,兩清之後就別再有牽扯……”
溫夫人聲音疲憊道,“事情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我們不是全沒責任,要說……不能原諒,我們也是不能被原諒的對象,當初讓棋棋過去和他在一起……我們都有責任。”
“不能……原諒……”溫筠閉了閉眼,聲音中帶著痛楚,“媽……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那哽咽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傅靳南站了片刻,放下了手轉身離開。
外麵成律還在等,他願意將溫棋的遺體讓回給溫家,心中愧疚才是最大的原因。
傅靳南出來,走到他麵前,“到車裏聊聊?”
沉默了好一會兒,成律才點點頭。
到了車裏,傅靳南將車窗降了下來,從煙盒中抽了支遞給他,成律搖搖頭拒絕了。
疲憊至極地仰頭往後一靠,他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渣。
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他眼下一片青黑。
傅靳南把煙收了回去,自己也沒點,兩人安靜了片刻,傅靳南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成律唇邊逸出一絲苦澀,“我的問題,都怪我……但我沒想到……她會做得這麼決絕。”
她用死徹底地斷了兩人之間最後的可能,從此陰陽兩相決,真利落,真夠狠!
算準了他會後悔,所以才用死來懲罰他?
成律張口,聲音嘶啞幹澀,“她出事的前一個晚上我們吵架了,之前我早該察覺到的……”
那天之前,吵架過之後她太過平靜,而他當時察覺到了,卻賭著一口氣不肯去哄她,當晚還出去榮夜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