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冰涼冰涼,他手心幹燥溫暖。
傅靳南無聲地緊了緊手,沈阮略略抬眸,沉沉地從胸腔間吐了口氣出來,回握住傅靳南的手。
他神色微動,眼底滑過一暗色,緊了緊修長的指,將她牢牢握在手心。
他們沒等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裏麵護士匆匆地出來往外走去,沈阮身體略往前傾了傾,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手術室門看去。
明知道什麼都看不見,她還是忍不住往裏麵張望著,傅靳南一言不發地陪在她身旁,在她傾身過去的時候,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護士拿完東西又匆匆返回去了,沈阮見到了她手裏拿著的是一包血漿。
手術室的門重新關上,沈阮微微往後倒了倒,靠著椅背目光垂落到地板上,兩人靜靜地等待著。
再過了五六分鍾左右時,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了,還是剛才那個護士匆匆從裏麵出來,目光往他們這邊一掃。
聲音從透過口罩悶悶地傳了出來,“你們是沈聰家屬嗎?”
沈阮失了以往的鎮定情緒,聽到護士的話,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傅靳南跟著站了起來。
護士道:“沒事啊,別緊張,病人現在失血過多,我們血庫裏麵沒有A型血了,我現在下去調,手術時間會延長點。”
傅靳南沉聲道:“我是A型血,需要多少?可以抽我的。”
護士打量了他眼道:“裏麵那小夥子失血量有點大,你一個人也不可能抽那麼多過來,A型的?過來檢查一下。”
“嗯。”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在這裏等我。”
沈阮點了點頭,目送他們離開,視線又回到了手術室的方向。
自從父母過世之後,她許久不曾在體會到,這種恐慌的情緒了。
失血過多,剛才護士已經拿了一包血漿進去了,還不夠,傅靳南一個人的獻血量也不一定夠。
她有臨床經驗,大概也知道沈聰情況真不說上輕鬆,千萬不要有事。
她已失了些理智,滿心都是惶恐。
等了十來分鍾傅靳南方才回來,他麵色如常,隻是嘴唇要比剛才顏色淡了些,她仔細一看,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待他坐下,她低聲問道:“抽了多少?”
傅靳南淡定答,“沒多少,正常量。”
停了一會兒,護士拿著血漿從他們麵前過去,手術室的門打開又重新關上。
沈阮收回了目光,由衷地同他道了聲謝謝。
傅靳南回望了她眼,目光淡淡,“沒什麼好謝的,隻是剛好而已。”
剛好他也在,剛好他聽見了電話,剛好他也跟了過來,剛好是A型血,巧合不是嗎?
沈阮彎了彎唇角,微微偏過頭去,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眼眶泛濕。
沈聰被砍了好幾刀,出來的時候,人還是昏迷不醒的,得送入觀察室觀察一個晚上看看。
沈阮見他頭發剃光光,頭上都挨了一刀,狼狽得不成樣子,鼻子一酸,眼淚當即便下來了。
直到他人送了進去,警察過來的時候,沈阮才知道從頭到尾的事情詳細。
沈聰和朋友一起坐巴車過來玩,中途車子壞了司機找人來修,因為價錢的問題和人起矛盾了,結果被人直接報複。
當時大部分人都跑了,就這傻子還有其他幾個,見司機被人群給圍住了,腳一下一慢,多說了兩句話,結果被人給拿著刀子,當成同夥追著砍了。
送到醫院的時候渾身都是血,痛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路上護士見他渾身血,也不知道是傷到哪裏了。
緊著聲音追問,他手機在哪。
沈聰迷迷糊糊的說丟了,護士又在他耳邊喊,問著他哪裏人家人電話,沈聰也不知道哪來毅力,又掙紮著睜開眼睛。
從口袋中將沾滿血的手機拿了出來,撥過去電話的時候,狼哭鬼嚎起來,直接將邊上的人都嚇了一跳,那時候他大概以為自己要死了。
沈阮沉默低聽著警察講完事情的經過,最後他們告訴她,當時在場的司機還有另外一個人,送到醫院就不行了。
傷勢太重沒得搶救直接走了,還有另外兩個,一個是沈聰,送到醫院的時候沈聰還好,另外一個現在情況比他嚴重的。
他們對沈阮道:“沈先生是個英雄。”雖然他並沒有成功的救下那個司機。
英雄。
去特麼的英雄!
她背過身去紅了眼眶,傅靳南回頭一望,隻見她孤獨和而倔強的背影,背脊挺得直直的,微微仰著下巴,站在一旁看不到表情。
而她麵前窗戶的玻璃,卻徹徹底底地倒影出了她脆弱的一麵,傅靳南走過去,繞到了她麵前,沈阮別開臉,不想叫他看見自己這狼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