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忽地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病房裏頭的燈在她準備休息時便已關上,沈阮以為是李敏霞過來了。
伸頭看了眼,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中,看到了一抹略顯得有些高大的身影。
沈阮遲疑地喚道,“傅靳南?”
“是我。”果不其然他應聲地回道。
聽到他的聲音,沈阮著實地鬆了口氣,要是今晚過來的是李敏霞,她還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安安心心地睡過去。
醫院的床位她這位婆婆不見得能睡得舒服。
她沒覺得李敏霞真是年紀大了,而是在想她應當是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在這醫院的床上還不一定能睡得著。
如果真睡了過去,自己半夜要是醒過來,有點不舒服或者想喝水上廁所這種小事,到底是要喊醒她婆婆呢,還是不喊。
沈阮不清楚是什麼讓李敏霞忽然起了興致要過來照顧她,但這著實叫她有點頭痛。
好在晚上進來的人不是李敏霞,沈阮微微探頭看了眼來人,黑漆漆的夜色裏麵,隻能大概地看見他模糊的麵容。
她明知故問道,“怎麼是你過來了?”
“媽來照顧你我不放心。”
沈阮略彎了彎唇角,見他過去打開了一盞小燈,借著不甚明亮的光線,在櫃子裏翻找出一套幹淨的用品出來。
他捧著被子走過來,忽地問道,“小燈就不關了?”
沈阮倦倦地打了個哈欠過後,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關?”
“你不是習慣睡前開著小燈?”他俯身過去在旁邊的床上鋪被子,並沒注意到沈阮麵上一閃而過的神色。
鋪完了被子,傅靳南立在床邊片刻默聲道,“其實也是我習慣了小夜燈。”
因著有她在,所以才有了這習慣。
沈阮不在的那段時間中,每每回到家裏的一片漆黑,都莫名地叫他難受得心慌。
睡覺的時候,也是各種不對勁,直到第三天夜裏麵忽地醒過來,想從床邊拿杯水喝的時候,才發現了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原來是房間裏麵沒有半盞燈光的緣故,那個女人不在,所以他的世界裏麵,也沒了那盞溫暖的小光亮。
沈阮麵上的淺笑在他回過身來時,很快地便掩蓋過去了,裝作完全沒被打動般,若無其事地道,“關了吧,不然你睡不著。”
傅靳南微微一笑,“已經習慣了,關掉了才睡不著。”
“喔……短短的時間而已,哪有那麼不好適應,你以前也沒這習慣吧。”
兩人不著痕跡地互相試探著對方,她知傅靳南應是懂得她在講什麼的。
“有些事情。”手中的棉被展開,他掀了弦,背對著沈阮接著說道,“我發現有些事情,不是能用時間來很衡量經過,或者價值的。”
沈阮又打了個哈欠後才道,“我不是很明白你這話中的意思。”
傅靳南脫了鞋襪,抬手慢慢地解開襯衫紐扣,將衣服脫下來,整個精壯的背影這麼毫不遮掩地露在她眼前。
接著見他撿起了睡衣穿上去,方才掀開被子上床鋪去。
沈阮莫名地臉紅,別開了視線,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
對於自己死裏逃生不久,腦子卻還是這麼糊塗而感到羞愧不已。
這時方才聽到傅靳南那邊淡淡地,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沒關係,現在不懂,以後肯定會懂。”
跟打啞謎似的,沈阮不跟他計較,那盞小燈最後還是沒關。
就這麼散發的溫暖的光芒,靜靜地立在那邊的小角落中,不甚明亮的光線充盈著整個病房。
他側身而躺,視野裏能清楚地看著就睡在自己隔壁床的女人。
不是隻有李敏霞第一次照顧人,他傅靳南也是。
躺了一會兒後,發現自己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傅靳南翻來覆去地折騰了會兒。
望著房間裏頭那盞柔和的小夜燈,聽到了室外又下起了雨,劈裏啪啦地砸在窗戶玻璃上。
Z省到這個月份時,正常都是這般長達一個多餘的雨季。
但今天意外地出現了災情,興許是因為太習慣有這樣的天氣和氣候,誰也沒有去多注意到雨天帶來的災害。
現下雨勢沒有停的意思,這麼多天來都在斷斷續續地下著。
並且下的雨幾乎都是陣陣的暴雨來襲,Z省內各地的災情都在相繼爆發出來。
大部分是農村被洪水淹沒,又或者遭遇了山體滑坡。
死傷與失蹤的人數目前還在不斷地上升,Z省一麵靠海,內裏半數都是山。
……
傅靳南躺著靜靜地聽雨聲卻無法入眠,他有心想同沈阮說兩句話。
但又怕打擾到她的睡眠,自從過來後這麼兩三天,第一天的時候沈阮幾乎都是在昏睡中渡過的。